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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第1页）

&ldo;没什么，没什么，&rdo;她说着，脸色绯红，激动地摆着手。弹着信纸。&ldo;对不起。什么也没有。&rdo;

拜伦又继续工作，很吃力地辨认杰斯特罗写得很潦草的一句话。教授的字迹很难认，经常漏写字母或单词。他写的s和o很少封口。有些蓝墨水写的花花哨哨的字就需要人去猜测它的意思。娜塔丽能辨认，但是拜伦不喜欢她那副屈尊俯就的勉强样子。

&ldo;唉！&rdo;娜塔丽通地一声往椅上一靠，盯着那封信。&ldo;勃拉尼？&rdo;

&ldo;什么事？&rdo;

她咬着饱满的下嘴唇，犹豫起来。&ldo;我实在没办法。我得跟人说说，而你又在我身边。你猜我这只发烧的小手里拿的什么？&rdo;她把信纸弄得沙沙响。

&ldo;我知道你拿的什么。&rdo;

&ldo;你以为你知道，&rdo;她顽皮地一笑。&ldo;我来告诉你。这是莱斯里&iddot;曼逊&iddot;斯鲁特先生向我求婚的信，他是牛津大学罗兹奖学金获得者，一位发迹的外交官，一个捉摸不透的单身汉。你觉得怎么样，拜伦&iddot;亨利？&rdo;

&ldo;向你道喜。&rdo;拜伦说。

这时，娜塔丽桌上的铃响了。&ldo;呃，我的天。勃拉尼，劳驾你去看看埃伦&iddot;杰斯特罗有什么事。我已经晕头转向了。&rdo;她把信朝桌上一扔，把细长的、雪白的双手插到头发里。

杰斯特罗博士在楼下书房里，围着毯子坐在火旁的一张长躺椅上，下雨天他就经常呆在这个地方。他对面的扶手椅里，坐着一个胖胖的、面色苍白的意大利官员，穿着一身黄绿色制服，一双黑色半筒靴，正在喝咖啡。拜伦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也没见过这种制服。

&ldo;呃，拜伦，你让娜塔丽把我的居住身份证明材料找出来好不好？她知道放在什么地方。&rdo;杰斯特罗又对那位官员说：&ldo;你要看他们的证件吗？&rdo;

&ldo;今天不看了，教授。只要您的。&rdo;娜塔丽正在重新看信，看见他进来就抬头咧嘴一笑。&ldo;呵，他有什么事？&rdo;

拜伦告诉了她。她脸色阴沉下来，从皮包里拿出钥匙，把书桌旁边的一个钢制小文件柜打开。&ldo;拿去吧，&rdo;她递给他一个用红带子捆着的吕宋纸夹。&ldo;会有什么麻烦吗？要不要我下去？&rdo;

&ldo;最好等叫你，你再来吧。&rdo;

他下楼梯的时候，听见书房里传出一阵笑声和兴高采烈的说话声。&ldo;呃，谢谢你，拜伦，&rdo;当他走进去时，杰斯特罗改用英语说。&ldo;就放在桌上吧。&rdo;他随后又用意大利语接着讲上星期一有只驴子闯进花园，把一小块菜地里的菜全踩坏了，把一章稿子也嚼碎了。那位官员系着皮带的肚皮笑得直发颤。

娜塔丽又在图书室里开始打字。斯鲁特那封信已经不见了。

&ldo;看起来，不会有什么麻烦，&rdo;拜伦说。

&ldo;那就好，&rdo;她平静地说。

吃晚饭的时候，杰斯特罗博士很少说话，吃得也比平时少，还多喝了两杯酒。他们在这里日复一日。周而复始，过着清一色的单调生活，因此多喝一杯酒就是一件大事，第二杯酒简直等于一枚炸弹。娜塔丽终于说：&ldo;埃伦，今天那个人来干什么？&rdo;杰斯特罗正在发呆出神，这时醒悟过来，轻轻摇摇头。

&ldo;很奇怪，又是朱瑟普。&rdo;

朱瑟普原来是花匠的助手，埃伦新近把他辞掉，他骨瘦如柴，又懒又笨，是个老酒鬼，长着一头黑色鬈发，一只通红的大酒糟鼻。就是朱瑟普把大门开着，结果让驴子闯了进来。他总是干这种坏事。因为稿子扯碎了，菜地被踩坏，杰斯特罗气得要命，两天不能写东西，而且消化不好。

&ldo;那个官员怎么知道朱瑟普？&rdo;拜伦说。

&ldo;怪就怪在这里。他是从佛罗伦萨外侨登记局来的，他还谈到朱瑟普有九个孩子，现在找工作很困难等等。一直等到我答应重新雇他，才算了事。他得意扬扬地笑着，把登记表还给我。&rdo;杰斯特罗叹了一口气，把餐布放到桌上。&ldo;这些年我一直跟朱瑟普打交道，老实说，我也不在乎了。我有点累了。告诉玛丽亚把我的水果和奶酪送到书房去。&rdo;教授走后，娜塔丽说：&ldo;咱们把咖啡端到我房间去喝吧。&rdo;

&ldo;好，太好了。&rdo;

她从来没有请他到她房间去过。有时候他在上边自己房间里能听到她在房间里走动，那是微弱可爱、撩人心怀的响动。他怀着激动的心情随她上楼。

&ldo;我住在一个大糖盒里，&rdo;她打开一扇笨重的门，难为情地说。&ldo;你知道，埃伦买这所房子的时候，是连家具一道买下来的，而且保留女主人原来的样子。对我实在显得可笑，但是……&rdo;

她打开一盏灯。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刷成粉红色。粉红色和金色的家具，蓝色和金色的天花板上绘着粉红色的爱神，粉红色的绸帷幔，一只大双人床罩着带荷叶边的粉红色缎子床罩。头发乌黑的娜塔丽穿着一件棕色的旧呢子衣服，晚上冷的时候，她总穿这件衣服，但是房间瓦都1画派的布置，配上这件衣服，显得特别古怪。不过拜伦发现即使这个对比，也和其他与她有关的每件东西一样，使他感到兴奋。她把雕着罗马人像的大理石壁炉里的木柴点燃，两人面对面坐在扶手椅里，他们之间的茶几上摆着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