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徐海?为甚要找他?&rdo;
&ldo;据说汪直有话:非徐海去,不能谈投诚。&rdo;
&ldo;由此可见徐海是汪直的死党!&rdo;赵忠问道:&ldo;徐海逃走了,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小伙子阿狗,怎么又到嘉兴来了,而且还替胡总督出了大力?&rdo;
这一问,抓住了漏洞,犀利无比;但却难不倒罗龙文。因为刚才语言支吾,是一时心神不属;只要他心里有防备,思虑能集中,那份随机应变的本事,是无人可及的。
&ldo;老赵,不瞒你说,&rdo;他从容答道,&ldo;如今希望就寄托在这个小伙子身上;只有从他身上,可以追出徐海的下落。老赵,你喝杯酒,听我谈这件事,也算一本传奇。&rdo;
罗龙文长期大论从奉赵文华密令,派兵围捕徐海与阿狗谈起。他坦率地承认,自己犯了两大错误:第一是顾念香火之情,不即下手;第二是过于信任素芳。当然,如果没有那个意想不到的地道,这两点亦就不算错了。
着意形容了素芳舍生掩护徐海与阿狗以后,他说:&ldo;匹夫匹妇之义,自然可感;但我不能以私废公,当时找到地道入口,派人下去搜查。哪知道这两个家伙鬼计多端,弄了些铁钉碎磁器,洒得一路都是,士兵很吃了些苦头。等清理干净,搜到出口,已经鸿飞冥冥了。&rdo;
&ldo;出口在什么地方?&rdo;
&ldo;出口很巧妙,是一口枯井。&rdo;这一点,罗龙文来勘察过,照实解释,&ldo;出口不在井底,在半中腰;所以即使井枯了,泥土草叶,埋积日久亦不会阻塞通路。&rdo;
&ldo;那么,阿狗又怎么出现的呢?&rdo;
&ldo;当时我看情形,估量他们也还逃不远;派兵分道追缉,结果只提回来阿狗。问他徐海的下落,他说一逃出来,彼此就分手了,不知道他逃在哪里?老赵,&rdo;罗龙文喝口酒润喉问说:&ldo;你道阿狗真的不知道徐海的下落?&rdo;
&ldo;我想他知道,不过不肯说而已!&rdo;
&ldo;着啊!&rdo;罗龙文猛拍自己的膝盖,&ldo;我当时心里在想,照这个小伙子平常的行为,说得好,是有血性;说得不好,是脾气很犟。所谓&lso;三木之下,何求不得&rso;这句话,唯独对他没用。不过,到底是二十岁不到的孩子,能干虽能干,胸中的城府到底不深。为此,我就不再逼他了,反而把他保荐给胡总督,重重用他。老赵,我这一计瞒不过你,是不是?&rdo;
&ldo;当然!只好棋孩子!不过,等他感动,自己说出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rdo;
&ldo;我想不会太久。徐海也是重情义的人,说不定会悄悄来看他。&rdo;说到这里,罗龙文的脸色突然变得很严肃,&ldo;用阿狗做饵来钓徐海,是我替胡总督所划的最后一策。此刻我在想,汪直若能归顺,一样也是赵大人的大功。这件事上,彼此的利害相同,所以为胡总督画策也就是向赵大人献计。事情到此地步,我倒要建议,请赵大人有句明明白白的话,赦免了徐海,叫他戴罪图功;或许阿狗会很快地将徐海找了回来。&rdo;
赵忠点点头,口虽不言,脸上却是愿意帮忙的表情。这就可以猜想得到,他的踌躇,是怕赵文华不会允许。然则赵文华到底为什么跟徐海这样子过不去呢?
他还没有问出口来,赵忠已为他作了初步解答:&ldo;上头对徐海的猜疑很深,这件事恐怕不能成功。&rdo;
&ldo;喔!&rdo;罗龙文觉得有句话如骨鲠在喉:&ldo;何以有很深的猜疑?猜的什么?疑的什么?&rdo;
&ldo;这,&rdo;赵忠使劲摇头,&ldo;我就不便说了!&rdo;
这句话又惹起了罗龙文很深的猜疑。不过,他也知道,再要紧盯着问,会使得赵忠的戒心加重,只有缓缓以图。于是他做了个事不干己的表情,很轻松地说:&ldo;你不便说,我亦不必问。谈谈别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