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问的是,当时我是不是也在那个村子——是。我是在屠村前一天到的,东肃家的老五不按常理出牌,当时我推测他最有可能先将崖州巡抚擒了,然后再做打算。谁知此人冒进,竟然要直接打到淮州。”
庸宴:“所以你是想告诉我,屠村那天你也在了?”
秦桥坦然道:“是啊,差点死了。”
她微微笑着看他青筋暴起,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此刻正重伤躺着,庸宴肯定要长篇大论地教训她一番,不过现在嘛,只能忍着。
秦桥:“当时跟着一起去的弟兄都没回来,倒也拖了东肃宵一整天。那村子上下都知道逃不过了,孩子的爷娘央我将她带出来。她小小的一个,我一路颠簸,也不知道带不带得活——还是甜糕命大。”
庸宴:“你好端端地……”
他忍了片刻,还是没能忍住,像是想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大力晃一晃,又不敢碰着她伤口——
最后只能像推婴儿摇篮似的推了她一把:“你好端端地在妙都搅弄风云,跑到那里作甚?”
“庸言念,我说我累啦。”秦阿房含笑道:“你有话直说。”
庸宴沉默片刻:“你怕我死在大荆内腹吗?”
“我怕你死在任何地方。”秦桥:“但那些都不重要。天不言之前虽然已在战场上结果了东肃老三,但东肃最不怕的就是死将军,一个倒了还能立起一片——你能将那场仗打得漂漂亮亮,自有你的本事。东肃强悍,大荆军中也没有孬种,没道理要担心你对付不了跑到大荆的东肃宵。”
“只有一点。”秦桥叹息着说:“唐雀起叛国,我以为你当时并不知道。偏偏你千里追敌时带出来的副将就是他。”
庸宴:“所以你亲自来报信?”
“唐雀起,”秦桥笑了一声:“名义上是我的情人。别人说他叛国,我怕你只当是挑拨离间,唯有我亲自说,你才会信。”
庸宴就没再说话了。
他感觉自己从脚底板到天灵盖都短暂地麻了一下,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可能做了一件会令她非常,非常失望的事:
打从唐家幼子被分派到他身边那天起,庸宴就知道他有问题,此人身份复杂,牵牵绕绕,几乎能带出隐藏在庸宴身边的各路眼线。
他厌烦了这些窥探——
这种厌烦里有很大一部分,是他知道这其中一定有秦桥的人。或许唐雀起本身就身兼数职,除了给东肃送信,也往妙都送一份。
秦桥埋在他军中的人不止一个,也从未做出任何危害他的事,但庸宴不想再留他们了。
准确地说,是所有眼线,不论来自哪里,都不再留。
所以他追着东肃宵往内陆打,一方面是要将东肃宵除了,一方面也是为了借着自己不在,各路鬼神显形,他留下的心腹就可以在军中进行一次清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