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有等我们抓到季沉的那一天,才有机会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宋既明沉声道,“这才是楚白之所以坚持要回到缅北的原因——那里有他苦苦追寻的真相。”邢司南听完,语气平淡道:“这么说来,傅时晏案发生在越州,身为越州警方,我们有责任也有义务侦破此案。”宋既明的眼皮跳了跳,预感这小子又要说出什么他不爱听的话来。“另外,近半年来越州发生的几起案件,吴昌平案,‘九号公馆’案,以及上个月发生的‘连环杀人案’。这几起案件,和季沉及他的组织都脱不了干系。”邢司南一脸正直,“因此我建议,将这几个案件合并调查,接下来,我会带队奔赴滇南,查明案件的真相。”“……”宋既明乜了他一眼,冷冷道,“你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说这个?”“怎么会。”邢司南微微一笑,眼神中丝毫没有被老婆和上司联手蒙骗的怨念,“只是单纯地想守护越州人民的财产和生命安全,继续为崇高的公安事业发光发热。”“不管你找什么理由,我在这里明确告诉你,不行就是不行。”宋既明把那份口供资料丢给邢司南,语气生硬,“你不会以为靠着这玩意儿,我就会同意你去滇南了吧?”“你可以将它看作一份证明。”邢司南将资料整理好,站起身,“这只是一个开始——无论接下来的路有多么困难,无论案件的真相有多么遥远,无论想要阻止我的人是谁……我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宋既明抬眼看他,邢司南毫不退让,两人对视几秒,邢司南深色的瞳孔里闪过倏忽一点微弱的光。那样坚定的眼神,像是泰山崩于前亦色不变。宋既明收回视线,用冷笑来掩饰自己的心虚:“……拭目以待。”邢司南朝他笑了笑,推门出去了。宋既明看着他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在心里问候了他八百遍:“……这小兔崽子……真是给他惯的!”他在原地坐了会儿,突然感觉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宋既明叹了口气,走到阳台推开窗,凛冽寒风扑面而来,叫他打了个冷颤。“人老了啊……”宋既明感叹了一句,垂下眼。楼下,邢司南正匆匆走过一排光秃秃的行道木。他双手插在衣兜里,脊背挺得笔直,风卷起他黑色长大衣的下摆,细长的雨丝落在他的肩头。在这个格外寒冷的冬天,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萧索和寂寥。宋既明掏出手机,思考片刻,还是拨通了电话。……“我一点都不意外。”楚白冲叶俊沲点了下头,推开椅子站起来,走到食堂外面,“要是他那么容易说服,他就不是邢司南了。”“……那怎么着?不管他了?”宋既明压着火气,“放任他这么乱搞下去,早晚会出事!你说你也真是的,调任就调任呗,玩什么失踪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用这种方法,你知不知道……”楚白苦笑了一下:“告诉他,我就走不了了。”宋既明:“……那也不能……这总不是这么回事儿。”他顿了顿,又道:“你不明白,邢司南这臭小子……他如果想做什么事情,无论采取什么方法用什么手段都一定会做到。我看见过他那样的眼神,他下定决心了,我拦不住他。”“……您答应过我的。”楚白轻声道,“不会让他卷入到这个案件中来。”“这不是我说了算的。”宋既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抬高了声音,怒气冲冲道,“他硬要往里凑,我怎么拦?!根本拦不住!这小子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楚白看向天际,地平线上一抹流云,像是某架飞机飞过后留下的影子。越州下雨了,而滇南四季如春,阳光永不知疲倦地照耀着这片大地。楚白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他离缅北很近,却离越州很远。“您放心,如果一切顺利,下个星期,我就会启程去缅北。”楚白道,“到那个时候,即使他来了滇南,也已经来不及了。”卧底从来都是单线联系,这样不仅是为了保护卧底,也是为了保护其他参与行动的人员。到那时,除了楚白的唯一联系人,不会有人知道他是谁,在哪,来缅北做什么。宋既明皱眉:“这么快吗?你的伤……”“时间拖得越晚,季沉离开缅北的可能性就越大。”楚白本人倒是对此相当不以为意,“组织几个重要下线被捕,‘清道夫’又死了,他们这会儿应该正忙着内讧和清理门户——这是我们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