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滚在地上费力向上看,就看见师爷站在椅子后头,上半身百无聊赖趴在椅背上,狭目完全合上了。
&ldo;冲撞公堂,是为大不敬,最重者如何量罪?&rdo;
也不知师爷问的谁,众人面面相觑之际,陈主簿颤颤巍巍走过来,捧着老厚一本法典,翻在一页上指着说:&ldo;可作谋逆论处,按律,即刻正法!&rdo;
&ldo;就这样啊?&rdo;
&ldo;哦哦,还有的!夷三族。&rdo;
话音刚落,地上诸人纷纷挣扎起来,磕头告饶,老爷、师爷不分,乱叫一气。
唯有一人例外。
师爷斜睨着人群里的小女子,跪虽跪着,后脊梁却硬得一分一毫都不肯弯折,挺得笔直。
&ldo;赶出去!&rdo;
一声令下,衙役们又操起板子,开始往外轰人。
这时候‐‐
&ldo;呀啊‐‐&rdo;伴着悲怆的吼声,小女子挣开人群,一头往大堂的立柱撞去。
有惊呼有惨叫,老汉&ldo;妙儿、妙儿&rdo;喊着女儿小名,踉踉跄跄追在后头。
多亏衙役身法快,飞扑过去挡在柱前。妙儿冲得猛,一头撞进衙役怀里,二人相拥着向侧边摔倒。
&ldo;放开我!昏官,贱人!&rdo;
妙儿歇斯底里地抽打着救她一命的衙役。老汉终于赶到,搂住女儿老泪纵横。
师爷一扬手:&ldo;田力,随她去死!&rdo;
衙役听他这样说,麻利爬了起来,避到一边。
妙儿心性真烈,人家随她死,她真的再去死,手脚并用又要去撞柱子。
&ldo;使不得啊,妙儿!你走了,爹可怎么活?&rdo;
&ldo;与其受老狗的欺辱,求告无门,不如一死留个清白!女儿不孝了!&rdo;
&ldo;都怪爹不好!爹不该借债,又没本事还,逼得要拿闺女抵债。该死的是我啊!&rdo;
说话间,老汉跌撞爬起,抢在女儿前头往柱子撞去。
还好,他也撞在田力肚子上了。
一日里被顶了两回,田力瞧着魁梧结实,这工夫也有些受不了了。揉着肚子气哼哼揪住老汉后襟一拎,捏小鸡儿似的把他提溜到堂外。一松手,老汉站立不稳,直接坐在了地上。
依样画葫芦的,妙儿也被别的衙役提溜了出来。其余人等不敢劳烦衙役,自个儿爬出了堂。
师爷将椅子拖到门边用力墩下,威风堂堂地又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