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他捏着那张字条只觉得浑身无力。那种在迷雾中行走,摸不到事物轮廓的感觉,好似拳头打在棉花上,浑身力气都使不出来。
时于归神情冷漠地坐在玲珑殿内,右手扶着茶杯,眼眸微垂,沉默不语。不听有宫女端着血水走进走出,屋内传来几声呻/吟之声,可即便如此整个玲珑殿依旧弥漫着死寂的味道。玲珑殿实在安静,除了侍卫来回巡视便再也不见一人走动,侍女雕像一样伫立在门口,好似除了正在痛苦边缘挣扎的谢嫔便空无一人。
“不管我事,是她自己摔倒的。”莱嫔委屈地坐在下首,小脸苍白,拽着手帕抽哒哒说道。
“真的,我还没干什么呢,公主可要为我做主啊。”
“是啊,莱嫔虽然性格爽朗但也绝不会做出这些事情。公主也是知道的,你快擦擦眼泪。”闻讯而来的娴贵妃拍着莱嫔的手安慰道。
两人一唱一和间,头发花白的太医匆匆而来。
“子嗣如何,谢嫔如何?”娴贵妃先声夺人。
太医对着三人行礼后恭敬回道:“尚可,只是谢嫔受惊胎位不稳,有见血之象,要卧床休息几月。”
莱嫔脸上笑容一僵,但马上拍拍胸口露出庆幸之色,捏着手帕看了千秋公主一眼,没想到正好和时于归似笑非笑的视线对上,心中一突,低下头不敢说话。
“幸好幸好,老天保佑。”娴贵妃神色如常,她双手合掌,笑容慈祥地说着。
“是啊是啊,幸好无事。”莱嫔连忙附和着。
“哪里无事,莱嫔可是推了我家娘娘一把,无事也是因为娘娘运气好,可不是今日之事无事。”谢嫔身边的大宫女织锦扑通一声跪下,大声哭诉着。
莱嫔脸上挂不住,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噌得一下就上千一脚踢到他,厉声呵斥道:“贱/婢胡说什么。”
织锦狼狈不堪地跪伏在地上,一咬牙,膝行至时于归面前,痛哭流涕:“公主,公主可得为我家娘娘做主啊,前三月向来行凶,今日莱嫔无意推一下,明日便会有别的人爬到娘娘头上,公主还请看在娘娘腹中皇嗣份上,救娘娘一名啊,她……她终究是您小姑啊。”
屋内静得吓人,莱嫔脸上的怒气都不由收敛起来,小心看了时于归一眼,不敢说话,娴贵妃止住脸上笑意,盯着下跪的宫女,公主身后的立春脸色微变,目光冷凝。时于归低头,面色冷厉地看着腿边痛哭之人,嘴角露出冷笑,低声问道:“那你当如何?”
织锦被公主森然语气吓了一跳,连哭都不敢再苦,只是瑟瑟跪着。
“奴婢不敢。”她抖抖索索地说着。
时于归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半响没有动静。
屋内谢嫔时不时传来虚弱的声音,屋外众人心思叵测地聚在她面前。所有人都拿着刀恨不得一刀捅死她,可又不得不虚以委蛇地同她周璇。
她有些疲惫地点了点茶几,所有人都在等着她雷霆动怒,等着她面对圣人责备,这几日的小动作多到令人厌烦,今日更是明目张胆拦住她的路,所有人都等着她犯错。可,她偏偏为什么要如她们意。
“既然如此那年罚莱嫔禁足三月,非召不出。”时于归挺直脊背,淡淡说道,“你家娘娘既然体弱便也修养三月,无故不得外出。”
“公主!”两人大惊失色,齐齐喊着。
时于归面色一冷,琉璃色大眼冷漠地扫视着两人。
“我现在说话已经不管用了吗,都给我滚下去,好好反省,这等肮脏小事不要捅到我面前。”
第159章浮华事破
时于归对莱嫔和谢嫔的处罚传到圣人耳边时,王顺义正好端了一碗燕窝粥放到圣人案前。不过一月时光,惠安帝便消瘦不少,露出老态,右手握着那台破旧的砚台,左手端着燕窝粥抿了一口就放了下来,揉了揉额头,淡淡说道:“公主执掌凤仪,这些事情不必再说了。”
“你亲自去宣旨,也去敲打一下某些人,切莫失了分寸。”
“诺。”王顺义恭敬应下。
御书房又陷入沉默,这是这一个月之内最常见的状态,少了公主每日来请安的热闹声,御书房变成一个冰冷的宫殿,虽然人来人往,但人人战战兢兢。
“太子纳采准备得如何。”
“公主事事过问,极为用心,如今太子吉服已经制好。”
惠安帝怅然若失地点了点头,太子婚事本是皇后负责的事情,本朝皇后仙逝,此事便被千秋公主全权揽去,她态度强硬,容不得别人插手。
“这便好,你也仔细看着些,公主尚小,小心出了纰漏。”惠安帝仔细叮嘱道。
王顺义点头称是,他神情有些犹豫,小心看了一眼,端坐在龙椅上的圣人。圣人这几日早起晚睡,夜夜梦寐,形容憔悴,眼底黑青色痕迹浓重。
“怎么,可有其他事?”圣人察觉到他的视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王顺义顺势跪下,磕头低声说道:“此话本不该是奴才讲的,但圣人早晚休息不好,面容憔悴,恐怕会损伤龙体。”
“此事本就是谢嫔设计陷害,不是圣人本意。圣人何须挂怀。如今圣人看在皇嗣份上留得谢嫔一命,已是天大的恩赐,太子与公主皆不知晓此事。圣人一直沉默不说,只怕于太子和公主之间隔阂越深,过几日乃尚宫局送吉服前往柳府的大喜日子,按理应圣人亲自盖上红巾。圣人不如挑在那时把话讲清楚,太子大喜之日将近,公主婚配之事圣人也早有打算,圣人这般为太子与公主打算,也应让公主和太子知晓才是,如今解开心结才能皆大欢喜。”王顺义哽咽数次,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