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撤到马车后边去,不要管地上的战马,快,快,快!”
关山月命令下达后,那群已经挂彩的士兵们交替掩护,快而不乱的撤退到了最后那辆马车后边。
身后的追兵们趁机追了上来,填补了那片空白。
黄道周看着越逼越近的张世通,等不及后边的追兵们齐集,激动之中带着一丝恐惧,高喝道:“喷!”
要是前朝的士兵一定一眼就认出这是猛火油柜,就是打死他们也不会离这索命的东西如此近。可这猛火油柜已经逐渐淘汰出大明的现有装备序列,销声匿迹数百年,他们那会认得。
张世通看着近在眼前的黄道周,心中暗笑一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个猛虎扑食,纵身扬刀便冲着黄道周的脑袋狠狠的劈了下去。
这一刀力敌千钧,就是石头做的脖子也得命丧当场。
眼看着那鬼头刀还有不到一丈就要砍在黄道周的脖子上,张世通的脸上都提前挂上了胜利的笑容。
只见黄道周避也未避,闭上了眼睛。
张世通只觉得眼前一黑便被一阵黑色的胶状物喷涂满了全身,还没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儿,眼前一红他连同冲在最前面的十多名士兵全都处在了一片火海的包围之中。
哀嚎一片,那火就像在这十几个人身上生根发芽了一般,任凭他们在地上翻滚就是不灭。
张世通的反应不谓不快,他凭借着自己的直觉迅速的脱光了身上的衣物,可那火并未如同他想象的一般灭掉,没了衣服等燃烧物,竟然燃烧起了他的皮肤,阵阵钻心的痛楚伴随着阵阵肉香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仗着自己的武艺助纣为虐,在福王的收下杀人如麻,虐杀过无数的不听福王号令的官员和地主。他那已经麻木的心,今天终于感受到了那种被死亡笼罩着的恐怖。
开始的时候那群士兵还念及旧情用树枝等东西帮着灭火,可上去一批就被黄道周烧一批。
看着眼前的人间地狱,他们是彻底精神崩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人烧成一堆人形黑炭,站在那里再也不敢前进半步。
张世通也不知道是被烧昏了头脑,还是一失足,竟然跌落到了千丈悬崖之下。
关山月叹了一口气,怜悯的看了一眼眼那一百多名追兵,策马往前走了两步,向黄道周投去了求解的目光。
黄道周哪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冲着他摇了摇头,说道:“一个也不能放他们走,一旦我们的行踪暴露,我们的身后便是福王源源不断的追兵,无穷无尽的麻烦,乃至杀身之祸。你要是想拿弟兄们的命开玩笑,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关山月现在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了切身的体会,对着身旁的陈二狗轻声说道:“上刺刀,给他们一个痛快!还有,好好安葬那些战死的战马。”说完不忍看那残忍的场景,策马转身踏上了前进的小路。
猛火油柜里的油本来就不多,已经喷的七七八八,这么笨重的东西是过不了黄河的,带着反而是一个累赘,黄道周安排人将这几辆马车全都推到了山涧之中,看了一眼厮杀的战场便去追关山月去了。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南方的卫所兵无论是体能还是战斗素养都无法跟大宁士兵比较,更何况是百里挑一的亲兵。
陈二狗指挥手下的士兵们将那些战死数十匹战马安葬好后,夺了福王追兵的战马,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跟关山月在黄河边完成了汇合。
关山月让亲兵们脱去朝廷的官服,装扮成行商的样子。来到码头用多余的战马抵了船资,看了一眼身后波涛滚滚的黄河,浩浩荡荡的踏上了北上京师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