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廷望过去,只见苏郁站起身来,小白貂跃上他的眉头,白衣公子和缓而笑:&ldo;这真是苏某的荣幸。&rdo;接着,他的眼睛望过来,正对上云廷的,淡淡笑道:&ldo;云城主,恭喜啊。&rdo;
云廷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直沉到了谷底。
众人恹恹而去,各怀心思,却不得不纷纷感叹:&ldo;这个苏郁,不是寻常人啊。&rdo;
云廷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被人算计了,那人的手段十分高明,他不能恨,不能喊疼,甚至于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马车上,他的身子往后靠去,心里微微的疼:昨夜宴席上,那少年的一双眼睛望过来,分明就是在提醒他,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可是他为了一己的私欲,居然联合众人对付他,这样的动机本来就已经不纯,不论之后那少年做得多么决绝,他都无力反抗也无力争辩。
直到现在,他才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有一种人,你仰望他的圣洁高贵,却无法模仿。你佩服他的才能智慧,却无法超越。你以为他近在眼前,可是当你伸出手去,却发现,你永远追不上他躲开的速度。他不需要用跑的,就算是站着不动,你也不可能抓得住……婚事定在三个月后,各地亲朋的请柬都已经分派了下去。云廷觉得,就这样也不错,反正他喜欢的是一个男人,终此一生也不能和他在一起。可是这世上女人那么多,该怎么选呢?他选不好,所以,上天帮他选好了。不,不是上天,就是他喜欢的那个男子,为他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从此,他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了,再也不必担心什么未来,不用担心什么婚姻。
多么幸福。幸福到,想起来就觉得心里面带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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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廷的婚事在筹备中,且女方家是云城的第二首富,光是想一想,就知道婚礼该会有多么盛大浓重。
苏郁的生活还是很正常,与诸位商人的交往正常,又因为成了这桩婚事的媒人的缘故,很多时候不得不代表女方去与云廷商谈。仔细想一想,不论是男方还是女方,都算是门当户对的,自古以来权钱交易被称为最完美的组合,这下子,富商与城主之间可以达到互补,怎看,都是很让人期待的。
面对云廷,苏郁的心里没有任何的愧疚。他做事从来不肯先对不起别人,不论是从前在楚都还是如今在云城,都是在别人背叛了他之后,他才会反击。不同的是,从前的她过于心慈手软而且顾虑良多,可现在的她对待任何人都一样公平,背叛就是背叛,欺骗就是欺骗,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反击之前也不会好心地去打任何招呼。
这不是报复,只是自我保护罢了。
自那次宴会之后,来苏家庄找他麻烦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夜晚的时候时不时会有人闯入宅中不知道是偷窃还是做什么,可是这些人第二天都无一例外地被扔在了路口,并且弄不清前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关于苏郁的流言又渐渐多了起来。尽管如此,那些&ldo;掷果盈车&rdo;的事情随着路遥的退出依旧每天都会上演一次,热度有增无减。
有一天晚上,苏家庄的上空,突然飘过了一阵萧声。那萧声呜呜咽咽地在耳边回荡了许久,憨肠百结,似乎是在安慰死者的灵魂。
少年刚刚洗完了澡,湿漉漉的发披在肩头,怀中抱着小白貂,他安安像往常一样坐在花丛中,静静地听着。
这首曲子,十分熟悉,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曾经听见过,那时候他初初重生,想到死去的亲人,想到失去的家园,不由地悲从中来,彻夜难眠。距离那个时间,已经过去三年了。再次听到相同的曲子,悲伤的感觉愈发地浓了。
突然萧声戛然而止,接着从前院传来轻微的声响,少年抬起眼睛,眉头蹙起。不过他很快就释然,就算是窃贼,也没有关系,没有人能够进得来的。即使进来了,也不可能站着出去。
不过,响声却越来越近,来人似乎是打碎了花盆,噼里啪啦的。少年微愕,能够进到第二座院子的人已经非常难得了,看来这人是个高手。
接着只听见&ldo;扑通&rdo;一声巨响,重物落下砸在地上的声音,十分响亮,就在不远处的葡萄架处。过了许久,终于不见动静了,少年疑惑地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小白貂,道:&ldo;咱们去看看吧。&rdo;
起身,走过去。
到了那里,看到葡萄架下的景象时,少年不由地错愕,愣了许久,接着哈哈大笑出了声‐‐
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被倒挂在葡萄架上,脑袋朝下,身子朝上,可是因为他连一动都动不了,身体只能随着那支撑物左右轻轻摇晃,犹如是古老时钟的钟摆荡来荡去,完全不受他自己的控制。
越看越觉得好笑,少年实在没有忍住,一下子坐倒在地上,笑得肚子都疼了。察觉到有视线森冷地逼视过来,少年咳嗽了一声,摸了摸小白貂的脑袋,很没形象地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去,蹲在那黑衣人的身前,恰恰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睛,黑色的眼睛,十分冰冷。可是少年却没有察觉到,因为此刻黑衣人是倒挂的,不论眼神多么冰冷,在他看来都十分地滑稽。
黑衣人与以往那些蒙面的盗贼或者故意找茬的闯入者不同,他的脸上没有蒙黑巾,而是戴了半截银色的面具,堪堪将上半截的脸挡住。他最大的不同在于,他居然可以在前面两道屏障的阻隔之下到达他的院子里来。这说明他的武功十分高强,与那些一般的小毛贼根本不同。难道是神偷?不知怎么的,少年的心底突然起了些玩兴。
&ldo;你这样挂着是不是很难受?&rdo;少年问道。
察觉到黑衣人的视线更加逼人了,少年撇撇嘴,道:&ldo;你这个习惯不好哦,既然是做这一行的,总该想到有一天会栽在谁的手里嘛,不败的神偷也没有意思啊。这样吧,我把你放下来,你可以不用摇来摆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