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教会的电话。
他离开教会的时间里,必须要定时与教会人员通话,念诵祷告来表明平安。
今天也不例外。
喀左尔正想接通电话,却先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了走廊尽头的电梯。
他立刻转过身,有些费力地找到隐私模式的按钮,座位缓缓升起了单向遮罩笼住了他。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有些找回掌控感了,正襟危坐地接通了电话。
但祷告词念了一句,他就发觉拨打过来的人是许琉灰。
许琉灰久违地穿上了红色的神袍,额心、眼下、脸上、耳朵上都是亮晶晶的教会装饰与耳环。他的指间有着很淡的蓝,看来他刚结束给教徒的洗礼,此刻他姿态从容地卸着装饰。
喀左尔的话音顿住,粉色的瞳孔扩散开来。
许琉灰现在分明不再是红衣主教!他没有资格给信徒洗礼的!
他的心脏再一次剧烈跳动起来,可他只是保持着平静,等待着许琉灰说话。
许琉灰忙了一会儿,像是才注意到似的,笑道:“在外面玩得开心吗?”
喀左尔没有说话。
许琉灰又道:“轮换会议后,无论如何都要回到教会了,你可是红衣主教。不能那么贪玩。”
喀左尔道:“知道了,老师。”
“知道就好。”
许琉灰仍是笑,又道:“不过看起来,你玩得不算开心,嗯?刚刚念祷告词时,就一句,我也听出来了心不在焉。”
喀左尔抿了下唇,温驯地道:“是我分心了,请老师原谅,请圣纪神原谅。”
许琉灰轻笑了起来,道:“神会原谅你的,你是个好孩子。说吧,碰到谁了?”
喀左尔的脸上没有波澜,凝视着许琉灰,“我不懂老师的意思。”
许琉灰坦然回以凝视,他没有戴眼镜,黑色的瞳仁里没有波澜。
几秒后,喀左尔道:“……斐瑞。在她的房间里。”
许琉灰的手指摸到了耳朵,那一串富有宗教意味的耳环装饰被他取下,他的笑意愈发温吞。几秒后,他道:“被他羞辱了?”
喀左尔没有说话,呼吸重了些,他又道:“老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回房间。”
许琉灰像是感到了厌烦,望着喀左尔,视线更深,“戴上视听装置。”
喀左尔绷着脸,道:“老师,我不是你的眼睛和耳朵,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们都是omega,为什么……”许琉灰像是感到了困惑,却没有往下说。他的脸上没有表情,那蓬松微卷的棕色头发衬得他的脸越发冰冷,“戴上,回去,把羞辱还回去。”
喀左尔咬住了牙齿,眼睛越发通红,“我不是你的傀儡!不是你的传声筒!”
他的眼睛里有着浓而深的恨,但许琉灰突然笑了起来,这笑只让喀左尔身体里的火焰燃得更厉害。
“我的孩子,你情绪太激动了,或许你应该现在回到教会,好好休息一下。”
许琉灰话音温柔起来,“我教导过你很多,她也帮过你很多,你无论如何也不该这么没用的。”
喀左尔的唇动了下,最终,他的睫毛颤动了下,道:“……我知道了。”
他僵硬地动作着,戴上了终端的视听耳机,又按下了按钮。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四肢,头颅,连带着脖颈都被一根细而绵长的丝线禁锢住。可他怎么努力睁着那对红色的眼睛,却只感觉到眼球漫出的腥热。
方才还觉得安逸的狭小的空间,此刻像是硕大的暗色的虚无之地。
喀左尔凝视着舱门,齿轮状的缝隙颤动,机械声响起。
【权限已通过。】
我刚刷开房间门,就闻到了一道极淡的青柠信息素,淡得几乎不是因为我过于反感这个味道,几乎嗅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