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钰先去兄长院中请安,同褚云胥说了好一阵子的话,才独自晃晃悠悠回院里待着。
他平躺在廊下,月光渗透竹帘,匍匐在他脚旁。
略一探头,皎洁便立即落入目中,遂钰伸直手臂,舒展五指,透过受伤的手指,竟叫他看见,本不该在满月之时,出现在黑夜的星辰。
此刻真是松快极了,没有那些烦恼的差事,更不见令他厌恶的皇帝。
出宫时,禁军将他拦住,向他索要令牌。
禁军道:“公子日后进宫得同其他人那样报备。”
遂钰心中想着,能出宫,谁还回宫,连声答应道:“宫里的规矩,我明白。”
值守的一众禁军,通常都是见惯了这位大人手段泼天,站在宫门口打人杀人。
哪像现在,一副极好说话的模样,一举一动都笑吟吟的,不知在高兴什么
于禁军眼中,自由出入宫,即为皇帝身边的红人。南荣遂钰受此殊荣多年,却只是在此刻,卸去令牌的时候,露出令人费解的笑意。
禁军挠着头,目送遂钰公子离宫,身旁的老禁军看不下去了,对准年轻禁军的头盔,一巴掌拍上去,骂道:“别看了,好好当你的值。”
“遂钰公子好像挺高兴的。”
年轻禁军说。
老禁军在军中混迹多年,臭着脸道:“上头的人怎么做,且看着便是,别多嘴议论,你有几条命可丢!”
……
翌日,晨起。
一家人坐在前厅用饭,南荣栩着骑装,见遂钰握着汤勺打瞌睡,与褚云胥相视而笑。
褚云胥晃了晃遂钰,柔声:“别睡了,你大哥今日要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地方?”
遂钰打哈切,问道:“大都的好地方,这些年我都逛完了。”
褚云胥忍俊不禁:“驻扎在城外的军营,不想去看看吗。”
军什么?
遂钰立马清醒了,连声道:“去去!”
南荣栩:“将碗里的汤包吃完才许去,军医已经在外头候着了,你这手指头,又是怎么搞的。”
遂钰吐吐舌头,没敢说自己同萧韫落水的事,两三口吞掉汤包,兴冲冲问褚云胥:“大嫂,你说我穿什么好。”
“是前日你送我的那套嵌着银鱼的衣服,还是绛紫色可以配白玉蹀躞带的那身。”
褚云胥沉吟片刻,提议道:“夜里下过雨,校场怕是泥泞,今日正好是摔跤比赛。军中将士定撺掇你与阿栩比试,说不定会滚一身泥回来。”
“但银鱼那身衬得你气色好,脏了也无妨,回来大嫂帮你洗就是。”
“嗯?”
吃粥的南荣栩警觉,凶神恶煞地嗯了声。
遂钰连忙摆手:“哪能劳烦嫂嫂,我自己洗!”
褚云胥用肩膀碰了碰南荣栩,笑骂:“别吓他。”
南荣栩无奈:“父亲总怕遂钰回鹿广郡,被母亲惯坏,我看等不到回鹿广郡,这小子便要被你宠得一身毛病。”
军中每两月便会举行一次摔跤比赛,有助于团结士兵,更促进感情。
于军队而言,军心与士气密不可分。
主将得有能力服众,将士得有心气向更高的职位攀爬。
官位能者居之,这是南荣军的铁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