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附近只驻扎着禁军与巡防营,朝廷给南荣府批的临时营地,与大都隔着两座山,光是骑马,便得行一日有余。
南荣栩知道遂钰骑术不赖,便没准备马车。
谁知遂钰半道便不行了,趴在马背上累得够呛,胯骨像是被人左右夹击,来回拉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世子,要不要给四公子准备马车。”
窦岫问。
左云卿:“准备一个吧,我们小公子比公主还娇贵。”
遂钰:“……”
“不必!”
遂钰说。
连左云卿这个书生都没喊累,自己好歹也是习过武的人,怎么好意思坐马车!遂钰心里憋着一口气,不愿被当特殊。
书生打开折扇,操控着马,缓慢地来到遂钰身旁,与他保持匀速并行。
左云卿笑眯眯为遂钰扇风,道:“我们世子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四公子若觉得撑不住,向世子撒个娇。”
“说些大哥求求你让我坐马车吧,之类的话,抵达下一个补给点,自然会有马车等着你。”
遂钰的手臂与肩膀持平,软软朝着左云卿无力挥拳,表示抗议。
南荣栩颔首,窦岫扬鞭飞快向前奔去,马蹄带起尘土,左云卿又说:“看,大哥吩咐窦岫去找马车了。”
若手中有针,遂钰定将左云卿这张嘴,缝得结结实实!
其实南荣栩早便料到,遂钰会受不了这种长时间的骑行,只是想观察他忍耐的底线。
遂钰跟着萧韫这几年,极尽奢华,如今身子骨能由着他折腾,无非是天材地宝堆出来的本事。萧韫舍得用药,看得紧,一碗又一碗,价值千金的补品吃下去,由不得他不健康。
但用药堆砌,仍不如勤加锻炼的身子骨。
南荣栩看得出遂钰不喜习武,皇帝教他的那些东西,不过学了些皮毛,花架子耍得好看罢了。
遂钰觉得够用,无非是大都这群言官文臣不善武力,武将亦难以对皇帝身边的御前行走动粗。
南荣栩整日瞧着遂钰的作风,也大略明白,皇帝究竟是如何养着他。
皇帝的容忍是真,提防也是真。
窦岫说公子身边藏着许多大内高手,南荣栩暗中派军中暗卫数次挑衅,却未能将其引出。
离开鹿广郡前,父亲告诫过南荣栩,勿以锻炼老二的方式管束遂钰。大都艰险,若家中兄长仍严厉待之,会令遂钰对王府失望。
简单来说,得捧着,得哄着,断不可责打。
然而南荣栩没来多久,两样皆占。他看着遂钰的现状,又气又急。
气自己不能保护小弟,令小弟受帝王床榻之辱。
眼见遂钰越陷越深,南荣栩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着急将遂钰尽快带回鹿广郡。
南荣栩斟酌片刻,道:“我们得在营地停留七八日,陛下那边。”
“宫中并不只有我一个记录早朝的行走,大哥宽心,我既能随你出城,自然打点好了一切。”
遂钰笑道。
遂钰这般讲,南荣栩便只能信三分,剩下那七分是难以出口的疑。
南荣府的长子,自出生便为世子,无论做什么,手底下的人都是有求必应。父亲更是在他及冠那年,将一半兵权交于他手。
没想到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竟是来源于,他无比期待团聚的幼弟。
果真如左云卿所言,下一个落脚处,遂钰获得乘坐马车前往营地的殊荣。
南荣军军纪严整,距营二十里,便已有岗哨,越近越密,像一张细密的网,包罗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