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这话是真没说错。
殿里非常静,良久谢锋起身跪奏道,“陛下,秦王殿下多年在边关,宫里的规矩大约也是忘得差不多了。既是如此,臣建议陛下派一个德高望重,知理守节之人前往北境,代陛下教诲秦王。”
这便是明目张胆地朝北境派监军了,只不过,何必把话说得这么委婉呢?
皇帝点点头,“既然是秦王府,也不能没有长史和属官,盛春,你好生挑几个人,送到北境去,便说是襄助秦王一二的。”
盛春顿时头疼,他有点想就地撅倒,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可是,给秦王府派什么样的人才既让皇上满意,又不让秦王反感呢?
“臣领旨!”不管盛春有多不愿意,他还是不得不领命。
皇帝又问何尔庆,“且说说,那北境的确是多了很多湖泊,还有那里的确出产庄稼?不是说以前荒无人烟,只有黄土高岭,怎么一赐给秦王,那地儿就变好了?”
“陛下,奴也纳闷,去了之后,问过好多人,都说是因为四兽护佑的缘故。”于是,为了取信于皇帝,何尔庆只好把北境那地儿的稀奇事都一一说来,并将自己带回来的一袋黄豆呈给陛下,“这些黄豆,做成的豆腐脑极为好吃,北境如今只成熟了黄豆和高粱,老百姓们只以这两种粮食为主,黄豆只做豆腐脑吃,高粱做成米饭,均美味无比。”
“开什么玩笑?要是黄豆和高粱都叫美味无比,那碧粳米又是什么?”赵钦安怀疑何尔庆去了一趟北境后,被赵钦宸给收买了,冷笑道,“何公公,听说北境被人挖出了金矿来,不知这事是真是假?”
金矿这件事,也不知赵钦安是从哪里得知的?何尔庆浑身冷汗都出来了,拼命地磕头,“陛下恕罪,奴实不知北境竟然有金矿这等事,奴这一次去北境,时间紧迫,并未全境搜查,是以,竟有了这等疏忽。”
北境有金矿这件事,连皇帝都不曾听说过,要是何尔庆知道了,又去调查,那才叫奇怪了。
谢锋再次不满地看了赵钦安一眼,不得不为赵钦安打围,问道,“晋王殿下又是从何处听说北境那地,有金矿一事?”
“本王是听说,如今萧家突然有了钱起来,一问才知道,原是北境那边给萧家送来了不少金子。北境怎么会有金子的?那地方广袤,山高险峻,想必有金矿这种事也稀松平常。”
如今,大虞境内的几座金矿都在西边,这也应了西边属金的说法。北地哪里会有什么金矿?原来竟然是晋王殿下自己揣摩的,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不由自主地就对视了一眼,心里都觉得晋王殿下如今行事未免太急躁了一些。
御膳房很快就把豆子拿去做了豆腐脑。一袋子豆子,一颗颗都有核桃那么大,这还真是稀奇了,听说这豆子长在书上,收获的时候就跟摘果子一样,摘下来后,还会再长。还有,听说北境漫山遍野都是这种豆子,那边农人们的生活真是不知道有多好,天天就在家里躺着歇息,肚子饿了就去田地里摘一把豆子回来。
豆腐脑做出来后,御膳房的人闻着这香味儿,馋得都流口水了,总觉得这才是正儿八经的豆腐脑,平日里他们花两文钱买一碗回来喝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豆腐脑?啊呸,比起这个来,马尿还差不多。
御膳房里,别说是那些御厨们了,就是随随便便一个烧火的小太监,也比外头讨生活的老百姓强些,手里头谁还攒不下两个钱?竟是被这一碗豆腐脑给馋哭了,纷纷托人出去买核桃大的黄豆。
萧彧早就拿到了从北境送过来的黄豆,一颗颗足有核桃那么大,等何尔庆进宫的这天,便在京城中的铺子里摆出来卖了。
先开始,京城里的人只看个稀奇,等到御膳房的御厨急吼吼地来买这豆子,一问,价格还不贵,一两银子一斤,那些贵人们都惊动了。
千里为官只为钱,谁还缺那一两银子呢?
“贵是贵了一些,不过今日,皇上吃着这豆腐脑欢喜,赏了不少银子,也不差这两个钱,掌柜的,来二十斤!”
“二十斤?沈大厨,这可不厚道了啊,你是尝着味儿了,我们可还连香气都没闻着呢,要买只能买两斤,你买完了,我们买什么?”某个伯爷不客气地道。
沈大厨笑了一下,拱手道,“伯爷,要是没能吃到嘴里去,可千万别想着去闻这味儿,我这口水还在嘴边上呢。”
一说,要买的人越发多了。
萧家的掌柜的都有些后悔了,一两银子一斤,公子这定价是不是太便宜了一点?总共也就运了两千多斤回来了,后边要是有别的人去北境收的太多了,他们还能卖到这么多钱吗?
萧家的铺子门口挤满了各府上的采买,有些爵位稍微低点,在朝中没有实权的,生怕自家的下人买不回来,亲自上阵,一时间,挤挤攘攘,连五城兵马司都惊动了,派了人来维持次序。
皇帝等人一人一碗豆腐脑喝到了肚子里去,人人都觉得自己好似年轻了十岁,浑身有了力气。
皇帝正舒服地眯着眼睛,晋王偏不让人舒坦,“父皇,大哥那边这种豆子早就出来了,竟是不说送一些人给父皇尝个鲜。这一次,要不是何公公,我们都不知道北境竟然还有这等美食。”
先前是谁说黄豆和玉米比不上碧粳米的?再说了,以皇上对秦王殿下的猜忌之重,就算是秦王殿下让人送来了,陛下敢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