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晏亭被沉力带入怀,下巴撞上了他肩头,仍僵硬着一动不动。
皇帝温暖宽厚的手掌抚在了她的背后,熨人的暖意隔着薄薄绫衣透进来。她骤然闭了眼,攥住齐凌衣袍,紧紧咬着下唇,要坠不坠的泪水,终是沉沉砸在了他肩头。
齐凌转过头,吻住了她被泪水打湿的脸庞,轻声说道
“谁说你没有家?只要朕在一日,你就是国母,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天下为你苑,未央为你室。”
……
秋阳收走璀金,大片云朵低垂,血一样的暮色覆盖未央宫。
……
椒风殿,吴若阿长跪伏首垂脊,听着宣召,接下印册。
“恭贺吴夫人。”
曹舒满面笑容与她道贺。
吴若阿命人取出一匣东海明珠给他,匣盖一启,粒粒圆润有拇指大小,珠光莹莹耀目。
虽说赏赐是惯例,但这么大的手笔依然实属罕见,连曹舒都被震的口张舌讷,连忙推拒。
“阿公收着吧。”
吴若阿微笑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我不比谢婕妤,有王后和世子在长安照应,只有些累赘蠢笨之物,阿公往后能想着替我在陛下面前美言一两句,我就感激不尽了。”
曹舒推辞了几句,终于还是推不过收了下来。
“曹阿公。”
吴若阿下意识朝他身后望了望,见并没有捧兰泽膏沐等物的宫人,便问:“今日我得封,陛下不来?”
曹舒低声道:“陛下宿椒房殿了。”
他看在那匣明珠的份上,又掏着肺腑,对吴若阿说:“圣人和殿下恩爱伉俪,这些日子正是情浓时,夫人宜顺之从之,以寻良机,切莫抗之逆之。”
他指一指兰林殿谢婕妤的方向:“那位正是前车之鉴,禁足快一个月了,陛下想不起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
吴若阿颔首沉吟,恭恭谨谨的送了曹舒走了。
她取下头上珠花,枯坐了一阵,走到玉阶上。秋风凉透薄衫,吴若阿趴在阑干上,朝椒房殿的方向望去。
她出了会儿神,忽然听到风中有细细的歌声,哀伤凄切,唱的明月发白。
向宫人打听,始知是皇帝旧日内宠南夫人被罚唱《细绢歌》,吴若阿心有所感,命人热了一碗莲子汤给她送过去。
“秋风寒凉,让她润润喉再唱吧。”
……
给丞相嫡子、武安侯世子郑无伤与赐婚的圣旨九月初七下的。
宗正卿齐茂在为皇帝草拟指婚诏书的时候,收到了玉藻台的一封书信,称朱令月是八月十二的生日,今年十六岁,章华多人可以为证,让宗□□不要写错了,遭致欺君大祸。
齐茂调出朱令月入籍的文书来看,却只有十三岁。两相对比,大为诧异。
他年轻经事少,不了这等大事上还有纰漏,惊出了一身冷汗。忙回信多谢皇后殿下提点。
齐茂使人细密查问,又派人与朱令月及其父母面谈,众人皆知上了圣旨倘若有误是杀头的大罪,无人胆敢隐瞒,遂从实相报:朱令月是十六岁,并非入籍时写的十三岁。
重新定了生辰,再度入籍,才算验明正身,写上了赐婚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