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能让家族瞬间颠覆灭族的秘密。
这是她最后能为郑家做的事。
……
郑太后最后见的,是她的儿子,皇帝齐凌。
“老燕王的叛乱,先帝在也不会平得这样好,皇帝真是从哀家肚里出来的吗?还是古之圣君又托胎来了罢。”
郑太后笑着,眉眼弯弯的,眼里泛着淡淡的泪花。
齐凌即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读好了一本书、写好一幅字、驯服了一匹马、射准了一次箭,母后都会摩挲他颈,笑言频频:“我一生之运,都用作生个麒麟儿了。”
他胸中痛楚,却不知当如何言,握着太后枯瘦如竹的手,唤:“母后……”
郑太后含泪微笑道:“有儿如此,哀家见了先帝,万事都有交代。可惜哀家从来福分浅,临了还要落下一个终身之憾,不能亲眼看见我孙儿诞生了。”
“母后勿作此言……”
“怕什么呢,人都有这一日的。阿湄的婚事,还要你这个兄长为她决断,为她选一个贵家子下降,只是德行要佳,可莫要蹈你姑姑的覆辙。”
“是。”
“娘知道你心中只有皇后,但你也要广纳姬妾,绵延子嗣,此是国家社稷安宁之本,你不可再任性妄为了。”
“……好。”
“你的舅舅们无能,表兄弟又多品行不端,哀家常思,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你往后要惩也好,要贬也好,答应娘,留他们一条生路,与他们田舍几间,作田舍翁去也好。”
太后说到此时,已数度哽咽,几乎难以为继。
“我虽嫁作天子妇,也是郑氏女,怜我兄弟子侄,没有全心全意向着皇帝,皇帝怪我吗?”
齐凌喉中微哽,轻轻道:“不怪。”
郑太后闭了闭眼,脸上淌下两行清泪。
“哀家不该见你,不见则罢。”
“不见则罢……”
六月十日,郑太后病逝于长信宫寿阳殿。
国丧,息兵,禁乐,服丧三十日,谥号明恭皇后。
与孝简皇帝同葬景陵。
……
皇后因身怀六甲,按礼律不参与送葬。
皇帝从景陵回来之后,先来了椒房殿,除了脸色苍白些,神色如常。
当夜朱晏亭午夜惊醒时,见他悄无声息的背对着自己坐在床沿上,宫娥要递披风过来,被他抬手止住了,一直坐到天色泛白,方起身悄然离去。
第二日,他就回了宣室起居,夜间不再留宿椒房殿。
此时朱晏亭已怀胎九月,将近临盆,内监等不敢以余事惊扰。
这日,她反常的传了曹舒来问话。
“陛下一切好?”
曹舒踟蹰片刻,答:“一切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