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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左安无所事事地坐着，胡思乱想着胡蝶这时在家干什么，会不会东翻西寻地发掘她自以为的隐私?这么些年她是怎么过的，又怎么从农村到省城打工?左安很想回家趁易菲不在时细细问问胡蝶，又觉有愧于她，她若算起老帐，岂不是自讨没趣。

下班后人都走完了，左安估计易菲已回到了家，才磨磨蹭蹭离开单位。经过菜市场东三条时，左安买了一只活鸡。小商贩捏着花母鸡的胸脯跟左安说：&ldo;你捏捏，肥腻得很，两年养小母鸡，正好吃，黄焖清蒸随你便。&rdo;左安觉得小商贩话中有话，好像在说胡蝶怎么怎么的，脸就有点红。小商贩找左安钱时，给了一张十元的□□，左安心不在焉地收了钱，走了老远方想起那钱有点异样，拿出细看，还真是假的，气愤愤返回去找那卖鸡的小商贩。小商贩赌咒发誓地说这□□不是他的。两人争吵起来，许多人围过来看，还指指点点的。左安面红耳赤地败给了巧舌如簧死不认帐的小商贩，心想不过是十元钱，犯不着跟这种小人怄气，权当交了学费买了经验。小商贩倒像无端受了羞辱，向着左安悻悻离去的背影狠狠吐了口唾沫。

易菲见左安拎着活鸡回来，夸张地说：&ldo;太阳今儿从西边出来了。&rdo;左安依然在沮丧□□事件，想跟易菲说说，又怕易菲责骂他有眼无珠，落个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只得隐忍着一肚子气。

胡蝶摆出饭菜，不待易菲再让，自行坐到桌边。左安一直没心情，饭后在书房码了一会儿字，觉得文思枯涩。客厅里，易菲和胡蝶在看《还珠格格》，电视里那些俊俏男女无聊的笑嗔嬉闹，透过书房的门缝钻进来，让左安心烦意乱。左安决定去睡觉，他走过客厅时，见易菲穿着睡衣坐在沙发里正看得出神，胡蝶和小斗玩积木，双眼直瞟电视。左安忽然想起苏童的一部《妻妾成群》的小说。

左安双手枕头，盯着房顶想心事。不知过了多久，易菲抱着小斗进来了，接着隔壁房间的门开了，想是胡蝶也去睡了，再听听客厅，已经寂然无声。易菲看看表：&ldo;都十一点了，怎么还没睡?&rdo;左安翻个身，压低声音：&ldo;我就奇怪你和新来的那个胡蝶，怎么一见如故，她才来一天，你倒像和她有着八辈子的交情。&rdo;易菲安排小斗睡好，自己宽衣解带：&ldo;还别说，我一见她就满意，人长得清清爽爽的，连小斗都喜欢，又会做事又会说话。&rdo;左安想想，还是小心地说了出来：&ldo;你觉得她是一般人吗?&rdo;易菲光着身子钻进左安的被窝：&ldo;倒是她什么都会做让我觉得不是一般人，也许是保姆做得时间久了，都成保姆精了，这样不是更好吗。&rdo;易菲光滑的身子缠住左安，&ldo;你好像对她很冷淡。&rdo;左安慌忙掩饰说：&ldo;你们女人的事，我瞎掺和什么。&rdo;随即翻个身，以背对着易菲。易菲从后面扳他的身子：&ldo;转过来呀。&rdo;左安一想到隔壁睡着胡蝶，任易菲怎么调情就是没有一点激情和欲望，气得易菲踹他一脚背过身睡了。

今天是双休日，易菲领着小斗去了娘家，左安推说写稿没去。其实左安哪是真心写稿，坐在书房却侧耳倾听胡蝶在厨房洗涮东西，一片水响声。左安实在坐不住了，就去厨房看。胡蝶系着围裙在洗一摞摞许久没用过的碗盘。左安站在门口，胡蝶听见了却不看他。左安看了一会儿，心里生出许多怜惜，走近胡蝶，声调柔和得自己都难为情：&ldo;歇歇吧，那些东西洗了也没用。&rdo;胡蝶停下洗涮，双手沾满了洗涤剂丰富的泡沫，有一缕头发垂到脸前，很碍眼。左安忍不住给她撩起。胡蝶看了他一会儿，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手：&ldo;这不是你能随便帮忙的。&rdo;左安尴尬地缩回手：&ldo;你到底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我会尽力帮你。&rdo;胡蝶冷冷地说：&ldo;没难处。&rdo;左安不明白了：&ldo;那你怎么出来当保姆?&rdo;胡蝶看向别处，眼中有种冷冷的东西让左安心里发凉。胡蝶说：&ldo;我想体验一下城市的生活到底有多大诱惑力。&rdo;左安明白胡蝶话有所指，内疚地说：&ldo;所以你就出来当了保姆。&rdo;胡蝶冷笑：&ldo;像我这样农村出来一没文化二没背景的女人，不当保姆还能当白领金领?&rdo;左安脱口说：&ldo;那倒是，你出来多久了?&rdo;胡蝶收拾起碗盘，解下围裙，自顾走进客厅。左安跟到客厅，带着一脸想知道胡蝶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期待。胡蝶在沙发上坐下，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ldo;你想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吧，我可以毫不保留地讲给你听。你大学毕业那年我结了婚，不久生下一个儿子。那时我有一个亲戚在这个城市做生意，人手少要我去帮忙，我就把儿子留给婆婆出来了。后来亲戚的生意做赔了，要回老家，见我不想回去就给我找了一份做保姆的工作。说来你也不相信，我在这个城市干保姆这一行都快十年了，期间换了不少人家。你奇怪怎么一次也没见到我吧，我也奇怪这十年怎么一次也没见到过你。省城就是省城，我越干越不想回乡下。在来你家之前，我在照料一个半身不遂的局长，喂他吃饭给他洗澡。&rdo;左安面露不愤之色：&ldo;你一个年青女子，喂他吃饭也就算了，怎么还管洗澡?&rdo;胡蝶大眼闪了一下，里面溢出一丝丝柔和，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ldo;因为他们给我的工资高。局长虽然半身不遂了，口齿也不清，却色心不死，每次我给他洗澡，他都用一只能动的手胡乱摸我。&rdo;左安几乎气愤得喊起来：&ldo;老流氓!你怎么还在他家做事?&rdo;胡蝶神情低落下来：&ldo;所以我不干了，他的儿女说给我加钱。&rdo;&ldo;加钱也不能干!不知道那个老流氓在位时祸害了多少女子。&rdo;左安气愤得脸都红起来。胡蝶盯着左安足有一分钟，左安感到手足无措。胡蝶接着说：&ldo;他们给我加钱我还是坚辞了那份恶心的工作，我走那天，那个老局长哭得呜呜响，我看都没看他一眼。&rdo;左安不觉把手按在胡蝶肩上，安慰她：&ldo;好了，现在没人敢欺负你了。&rdo;这次胡蝶没拂去左安的手，只是一脸倦容茫无所视地盯着客厅一角，像是说给左安听又像是自语：&ldo;谁知道今后还会不会有人欺负我。&rdo;左安此时看到的是一个楚楚可怜无依无靠的女孩子，她单薄的肩膀凄楚的眼神都让左安心疼，禁不住一腔柔情就要喷薄而出时，墙上挂的电话响了，左安一惊，以为是易菲打来的，顿时消失了对胡蝶的柔情。原来是一帆打来的，告诉左安他的那个短篇还可以，已经给他编发了。左安连声道谢，说一定请一帆吃饭，挂断电话，左安就满脑子是他那个短篇小说了，兴奋得脸上焕出光采，连声问胡蝶他大前天在东三条买的鸡呢。胡蝶也替他高兴：&ldo;鸡还在阳台上喂着。&rdo;左安大声说：&ldo;杀了咱们吃黄焖鸡，庆祝我的第一篇小说发表。&rdo;胡蝶提醒他：&ldo;一人吃偏食你老婆会不高兴的，还是等她回来一块儿庆祝吧，我可不想当你们的和事佬。&rdo;左安忽然神秘地说：&ldo;知道吗，其实那鸡是我特意给你买的。&rdo;胡蝶露出一丝讥笑：&ldo;那我更不敢吃了。&rdo;左安无奈地说：&ldo;那你午饭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好了。&rdo;胡蝶想想说：&ldo;吃煎饼卷大葱怎么样?&rdo;左安乐得一拍手：&ldo;美食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