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翦可是带着三十多人,一枪未放就要得胜班师,这小子可不想那么做,他属于刮地皮的性格,就是剩一个人也要冲上去亲自干了,这叫痛打落水狗,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就是为了干掉这二三个敌人,才惹了大祸。也是我最失策最后悔的一次用兵。其实根本不需要杨翦动手,说的更远一些,哥们儿压根就不该听他的建议派出去那么些人,按原计划出去一个班都嫌多,只要增加一个打击方向将敌人吸引牵制住,孟来福、孙猛都不是吃素的,很快就会将敌人打发了。
&ldo;小诸葛&rdo;呀&ldo;小诸葛&rdo;,我这回可是完完全全的成了事后诸葛亮,后悔药太他妈难吃。本来仅派少部分人就能完活的事,偏偏派上去那么些人,还把华而不实的杨翦激了出去,简直就是做孽。
我不想埋怨杨翦,更不想推卸责任,可这事跟他关系太大了,如果不是听了他的建议我已经决定只派一个班上去,结果听他的话派了一个排。这风险可是冒大了,复杂多变的战场,敌人还处于进攻态势,只为了解决十几个好象杀回马枪的敌人就把全连接近三分之一的兵力派出去,在没有半点防炮措施的情况下,让孟来福的一个高射机枪班、孙猛一个步兵班、杨翦的一个步兵排完全暴露在坑道之外,中了敌人的诡计。
一听到坑道外侧密集的炮声我就知道完了,为了吃掉敌人一个班我至少损失一个排。其中还有我的指导员、副连长、二排长和爱将孙猛。
我的反应奇快,马上命令坑道里的人员迅速将四个坑道口全部打开,接应撤回来的弟兄。而后抄起电话紧急接通营长和团指挥所呼唤上级炮兵。这一套事刚忙乎完,孙猛就带着他那个班钻回了坑道。还好,十几个人连个受伤的都没有。我稍微松了口气,马上又紧锁起眉头,大部分人还没有动静啊。
此时,已经与外界的联络中断,甭说擅长单打独斗的杨翦就是一向听命的孟来福都没了半点消息。
我索性什么也不顾了,身子大半截爬出坑道,观察着外边的动向。坑道上方已经没有炮弹落下,炮声也逐渐远去,那是敌人的炮阵地被压制住的迹象。枪声骤停,可我的人却不知在哪里,近十几分钟也没有一丝动静,再无人回到坑道。
&ldo;孙猛,你一个人出去,看看指导员和副连长他们到底怎么了。&rdo;我不断的在电台里喊话得不到回答后决定派孙猛出去查看一下,现在连里恐怕能被我信任的人不多了。
未等孙猛跃出洞口,负责另一个出口观察的九班长兴奋的叫了起来。
&ldo;回来了,回来了!&rdo;
我大喜过望兴奋的奔到那个坑道口,看着高射机枪的枪身和枪架先顺了进来,而后进来的是孟来福带去那几个战士。
&ldo;副连长呢?看到指导员没有?&rdo;我焦急的大声询问,结果几个弟兄都受了重伤,耳朵全听不清了,刚才的炮弹几乎就在他们耳边爆炸。
坑道内的弟兄和卫生员赶快奔过来给他们疗伤,我也不想问他们了,没看到人问也是白搭。
又过几分钟,孟来福背着杨翦爬回坑道,三名干部回来两个,我那非常喜欢的小排长谭玉军再也回不来了。
战争就象下棋,有胜有负,胜败乃兵家常事。可这回败的太窝囊,预先明明判断对了,结果不能坚持自己的决心,后来还有补救的措施,本来速战速决的目的达到消灭敌人马上撤回还来得及,结果派上败军之将杨翦,为了收拾几个残敌导致重大损失。
敌人杀那个回马枪完全是派个诱饵引诱我们上钩,结果我就真的中了奸计,孙子曰的&ldo;饵兵误食&rdo;我背诵了不下千百回,可这回是真着了道,谁能料到刚刚打了一场零伤亡的火力伏击战就被敌人用几乎同样的方式迅速回敬个火力伏击啊。
我的三路人马只有孟来福和孙猛按照预先计划打了就跑迅速撤回坑道,而杨翦率领的二排除杨翦带着三个一身是伤的弟兄侥幸逃回外,其他人全部被敌人炮火报复打死在坑道外接近敌人那二三个&ldo;饵兵&rdo;的路线上。
实在太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我就损失了三十二人,刚取得的0:50战果马上被扯平,而且敌人处于进攻态势本来数量规模就是我们防御的五倍以上,如此的消耗,我都不知道这仗还能不能再打下去。
等我呼唤来上级炮兵对敌炮阵地实施压制的时候,外面的战斗已经彻底结束,杨翦又是被孟来福派人拚死救回。这小子进了坑道一把将我抱住放声大哭,一个劲的自责,恨不得把脑袋撞到墙上。
我已经欲哭无泪,眼看着一身是血的杨翦什么也说不出来。该自责的是我,应该没有杨翦什么事,指挥打仗本就是连长的活,听别人的话,只能说自己没主见。
&ldo;老穆,向营、团指挥所报告情况吧,我负全责,此次失利全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是我害了弟兄们,要杀要剐,全让我一个人承担吧。&rdo;杨翦带着哭腔,用一双血手擦着泪水,把脸涂的鲜红鲜红。
看到那双血手我突然想起了二哥李运鹏倒在我怀里的时候,也是同样的血手,当时就死抓着我的胳膊,直到现在我还能感受那紧攥的力量。
&ldo;二哥啊,老指导员,快给我一点力量吧,老弟快撑不住了。&rdo;一声呐喊发自我的心里,同时我也把杨翦的那双血手紧紧攥住,我宁愿那就是二哥李运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