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钧看都不看一眼:“天天派人跟着我,还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见面了吗。”祁霁从善如流:“我知道,所以为什么?”“……感觉很烦,所以呛了他几句。”柏钧打了个哈欠,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你如果实在很想知道,不妨直接去问他。”“不会是因为那个学生吧。”祁霁不温不火地问。柏钧像是听不到那句话里的危险一样,笑着说:“是啊,就是因为他,怎么办,都被你搅合了,你是不是该补偿我点东西?”祁霁说:“那你要表现得好一点才行。”“我表现得不好。”柏钧耍赖说,他靠过来:“我下月的行程里还有去他那个大学颁奖呢,不怕我到时候看见他又把持不住?或者说,再看见几个差不多的,一高兴就趁你不在全拐到床上去?”祁霁没有要后退避开他不安分的手的意思,只淡声道:“注意点,王绍文和那位杨先生只是离得远了点,不是看不见这边。”“得了吧。”柏钧说,得寸进尺地摸了把祁霁的脸:“整个海市商界谁不知道我是你的姘头?装什么?”没等祁霁再说什么,他就退了回去,遥遥地向看过来的王绍文微笑着举起杯子,对方也对他笑着招手示意。柏钧带着没有褪去的笑意转头对祁霁说:“除了高杨的团队,我还要王绍文在北区上游材料的渠道。”祁霁哼了一声,嘴角上扬:“人不要太贪心,柏钧。”“我生日快到了,三十岁生日礼物,人生的大门槛啊。”柏钧直截了当:“先定下这个,其他的你再想——我已经很有分寸了,雨点儿,我知道这东西对你祁家没用,我要是你,就会趁这个机会想想办法,从王绍文手里把你叔叔那家公司的股份搞点过来。”祁霁声线不变:“也许王绍文会真的继承原来的好运,从这次的投资中大赚一笔也说不定。”柏钧的手指覆上祁霁的手,和他一起看着远处的“生意伙伴”。半响,柏钧才温柔道:“那你可一定要劝劝你这位老朋友,这么好的机会,务必要让他多拿出点家底来投才行。”两人就在这样距离正主不过一百米的地方,堂而皇之地谋算着猎物倒下后的分成。祁霁转过头看着柏钧的侧脸,很久之前他就发现相较于柏钧狼狈的时候,他也同样喜欢这个人野心勃勃的样子。这样冷酷自私、不在乎任何人死活的柏钧让他着迷,而祁霁,他在这些阴暗、上不得台面的同谋时刻,感到一种独一无二的亲密感。就这样就好,祁霁想,并不需要什么爱,只要还有利益可以追逐,柏钧就会心甘情愿的被永远绑在他的身边。永远。在这样的阳光下面,柏钧就坐在他的身旁,想到这一刻将会无限绵延下去,那两个字突然带给他一种久违的、近似于快乐的感受。祁霁在整个出差期间表现出了难得的宽容,表现在他对柏钧的容忍度又恢复到了那件事之前的水平,对方不接电话祁霁也不生气,让人去柏钧家门口堵人给他回电话就好。他在闲下来的晚上回想自己和柏钧近段时间的相处,发现自己是逼得有点紧。也许是不应该太急于求成,祁霁想,泥人尚有三分性,更何况是比狸猫还记仇的柏钧。小时候但凡祁霁得罪了他,柏钧都能扭脸就走直到祁霁去找他道歉为止,那个时候祁霁还想了许多招,为了曲线救国连柏璇最喜欢吃什么玩什么都搞清楚了。少年人都有气性,祁霁也有气狠了也不搭理柏钧的时候,但是柏钧就是能忍的比他久,总能等到祁霁心不甘情不愿登门认错的那天。但那是在他做错事的时候,在他没有做错的时候,柏钧是真的知道怎么讨人喜欢,他本来就是那片地界最会讨人喜欢的小孩。……可惜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可以用认错来解决,祁霁想,他忽略心底里些微的异样,一如既往地说服自己,总是沉浸在过去妄图重新选择那是废物才会做的事。而他只往前看。尽管每周都会跟柏钧打电话,但还是想见到他的人。分开的时间一长,柏钧就会更加频繁地出现在祁霁的脑海里,一开始是在床上时他眼角殷红瞪着他喘息的样子,后来就越来越发散,直至连跟他在落地窗边晒晒太阳不说话的时候都想念。祁霁把原定的行程进一步压缩,提前一周回到了海市。他本来是想一下飞机就给柏钧打电话的,结果他提前回来的消息不知道怎么泄露了出去,人刚到海市就收到了市长发来的邀请函。不能让祁家花的竞选资金和关系维护费打水漂,祁霁只能先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去参加了那场市长女儿的生日晚宴,小姑娘才十二岁,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场的环境只能说中规中矩,但对于一个政客来说却是刚刚好的程度。来的人不多,一眼望过去却很多熟人面孔,祁霁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应酬,心里却在给看到的每个人打上派系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