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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那些都是意思、意思的课程，明芝哪有实战过，但小月求得恳切，她卷起袖子只好上了。

&ldo;你-忍着点。&rdo;

直挤到鲜血出来，明芝才停手。她帮小月抹上消毒的软药膏，又找了片西药给小月吃了，&ldo;这几天别沾水，我明天再帮你要点药回来。&rdo;

小月那只耳朵热烘烘的痛到麻了，握着镜子看了好几眼，&ldo;多谢二小姐。幸亏你来，否则这个没用的连看都不敢看。&rdo;

阿芳申辩道，&ldo;肿成那个样子，我哪敢动手。你不也是，我都说帮你拿着镜子你自己来挤？&rdo;

小月啐道，&ldo;关公刮骨不也得靠别人下手，我要能对自己下手，成什么人了。二小姐，你真厉害。我听说女子也可以学医的，可惜你已经订了亲。&rdo;

是，有女医学博士。然而，她是不成的了，&ldo;还不快点收拾好，热水打了没？我和三小姐明天还要上学。&rdo;

友芝坐下就不肯挪窝，&ldo;等我看完这几页，再有一会会就好。&rdo;

几页又几页，明芝知道的。她自管自收拾了上床休息，装作不经意地问友芝，&ldo;刚才饭桌上你站起来就走，母亲不太高兴。&rdo;

友芝撅嘴道，&ldo;我还不高兴呢。她整天想着把我们嫁出去，嫁了你又想嫁掉我，我才十五岁，急什么，等我读了大学再嫁也不迟。&rdo;

季太太虽然出自松江沈家，又嫁到了季家，但毕竟没受过西式教育，不明白如今的女子想法已经不同。梅城跟大上海离得又太近，季友芝知道的世界不止是娘家婆家，她还小，还想出去看看。

友芝的回答让明芝又难受了两天，都是季家的女儿，怎么她就成了这样。人，尤其是女子，总得讲点节操。

出于道德上的自责，明芝再见到徐仲九，倒是能够从里到外的安安静静了，至少她那点说不清、道不楚的念头已经打消。

高等小学堂的春季运动会，因为季祖萌的盛情邀请，所以县里也很重视，沈凤书特意抽了时间出席开幕式。明芝按季太太的要求打扮成一个时髦淑女陪伴在未婚夫的身边，以表示外界的流言都是无稽之谈-沈凤书绝没有烟瘾，身体也没有残缺。

季明芝身上的旗袍是季太太让裁fèng按大城市最流行的款式赶做的，白底淡黄碎花。前几年流行袖口宽大，今年袖子和腰身收小，下摆也改为到膝盖处。明芝平常穿惯上衣下裙，猛地换上后很是拘束。但她个子高，穿着旗袍比平时多了几分婀娜。

徐仲九奉沈凤书命送她回去时，自然不吝赞美之辞。

明芝和从前一样，低头坐在后排座位上，一言不发。改变不了命运，那就接受命运。

这可不是徐仲九希望看到的。他笑了笑，不动声色把车开了去观海楼。

第六章

明芝向来有晕车的毛病，加上难得出来应酬，一个上午下来浑身僵硬，耳朵里嗡嗡作响。坐上车后她昏沉沉的，只碍着开车的徐仲九才尽力维持仪态，一个大小姐，总不能当着外男的面呼呼睡去。

车停下来，明芝茫然地看向窗外，数秒后突然回过神，不是季家的大门，这是在哪？

徐仲九把车停在山坳里，野生刺槐挂着一串串白花，树底下几丛蔷薇开得如火如荼。他闲闲地告诉明芝，&ldo;往前再走半里就是观海楼。&rdo;

观海楼的一角勾檐高高挑在树梢上，明芝也认了出来，她只是不明白徐仲九干吗带她来。

徐仲九已经下了车，替她拉开车门，&ldo;再过一阵子这些花都要谢了。&rdo;

那又怎么样？明芝下了车，莫名其妙地看了徐仲九一眼。山风吹过，她不由自主抱紧胳膊，今天，实在是穿得单薄。

徐仲九从车里拿了自己的外衣，替她披在身上，朝她笑笑，&ldo;一起走走。&rdo;

明芝原有一些说不清的怨气，比如徐仲九不问就把她带来，再比如早已落空的那点小期盼。她原也可以摆一摆上官未婚妻的架子，把衣服扯下来，厉声质问徐仲九是何居心。然而可能是山间的鸟语花香，让她把那些心思全收了起来。她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缓缓走向观海楼。

路的一侧有条山涧，清澈见底，起自高处，在石上飞泻直下。

&ldo;明年毕了业有什么打算？&rdo;徐仲九问。

明芝安静地回答，&ldo;嫁人。&rdo;

水边也有花，一蓬橙红色的卷丹百合开得正好，徐仲九三步两步过去，摘了一枝递给明芝，说的话却毫不风雅，&ldo;梅城真是好地方，像我们那边春二三月青黄不接，穷人饿极了什么都扒出来吃。我小时候经常吃它的球精，有点苦。能找到的还有山葱，挺香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