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六皇子伸出手指向李桢愤恨道,“就是他将我给推下去的,我本可以不用死,是他几次三番在我快要爬上岸时,又将我给推了下去。”说到最后,竟是深深的乞求,“母后,你一定要我为报仇啊!”
李氏双目欲裂,她猩红了双眼,冷冷瞥向李桢:“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李桢语气淡无起伏:“我无话可说!”
“太子李桢身为储君,不仅性情荒庸,还残害宗亲手足,失,忠、义、孝、德,根本不配为大兴未来帝君。今,本宫以皇帝名义下旨废掉太子之位,由耀王暂代皇位,代表宗室,将李桢除名并且即日执行。三日之后午时将李桢推出斩首示众。”
什么?
由耀王暂代皇位?
众位大臣窃窃私语。
李桢凤眸微眯,整齐有序的脚步声骤然响起,他轻抬眼梢,甘阳宫院外,一袭蔚蓝长袍的耀王率领着众多血衣卫应声而入。
李桢视线落在耀王身后的宋珏身上,宋珏似乎感应到了他的视线,轻轻抬首,四目相对,他又漠然地撇开视线。
李桢眼眸更深凝了几分。
李氏见李子耀走了进来,锐目往身侧站着的大臣一扫,冷冰冰道:“由耀王暂代皇位大家可有何异议?”
“臣,绝无异议!”在场众位大臣俯首一拜。
李子耀似乎被眼前的场面给惊愕住了,一时没太反应过来。妙儿抬步走近,在李子耀耳畔细细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起先,李子耀温润的脸划过一丝震惊,然后,再是深深的讶异,再然后,望向李桢,面上是那无可言语的痛心。
如此循序善变的演技果真是炉火纯青,李桢唇角讥讽的弧度一闪即逝。
李子耀痛心疾首道:“臣弟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太子李桢在短短一日大势已去,震惊朝廷荒野。
这消息自然也就传入了长歌耳中。
长歌虽与李桢产生了口角,负气离去,但细想之下,又觉得李桢不像那般残暴蛮横之人,她与他相处那么久,他的点滴变化她是看在心里。这一年以来,他对人对事温雅有礼,事事三思而后行,又怎会说出那般伤寒人心之话?
况且,对于这个小徒弟她多少还是有些在意的。所以,当长歌听到这个消息急匆匆地赶到宗人府的地牢之时,意料之外的,李桢相当安逸的很。
他虽为阶下囚,所处的地牢不像东宫那般富丽堂皇、精雅别致,但,归置得也是相当舒适的。
而此刻,他正神情惬意地躺在床榻上睡觉。
想她担忧他的安危急匆匆地赶来,居然见到这样一幕,长歌怒及反笑,过两日就要上断头台,他居然还能在此刻哄然大睡?
长歌盛怒之后,便是略有些无奈的叹息,见他盖着的被子踢得老远,终究有些不忍,抬步走近,将那被褥重新盖在他身上。
“呵……”耳畔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
长歌手中动作一滞,以为李桢醒了过来,抬眼,便见李桢仍阖着眼,并没有睡醒的迹象,
她轻摇了摇头,不禁暗叹:想来自己这几日未曾好好歇息,所以产生了错觉。见他无恙,刚欲离去。
“砰!”地一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长歌反身,盖在李桢身上的被子又被他一脚踢下了床。
长歌有些头疼抚额,低喃道:“都这么大个人了,睡觉还这么不安份!”话虽这般说着,但,她还是走了上去,将那被子重新盖回在他的身上。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骤然响起,由远至近。
长歌眉目轻拧,不明白都已经这么晚了,究竟是谁如此兴师动众的来,她袖裳一拂,隐下了身形,飞到了屋檐之上。
许是李氏到来的声响过大,待长歌飞上屋檐之后,李桢这才幽幽转醒,他黝黑的眸子没有一丝情绪,不缓不疾地坐起身,将背慵懒地靠在床头,对于李氏深夜来访,面上似乎没有丝毫意外。
李氏原以为,李桢沦为阶下囚,定然在这痛哭流涕的求饶,就算没有,也定然不会睡得安稳。
可是,她没想到,时至今日,李桢居然还能如此惬意舒适的躺在床上睡觉,这种强烈的反差,一时间,令她盛怒不已。
只要一想到她那无辜的儿子丧命在他手中,她还傻傻的助他登基为皇,她就夜不能寐,若不是李子耀将真相摆在她面前,她还被蒙在鼓里。
事到如今,见李桢居然还能没有丝毫悔意的,如此心安理得的睡觉,当即怒吼道:“来人,将这里通通给我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