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斯年想了想:“纺织机的纺锭,要改成用到缝纫机上的那一种纺锭,不是很容易么?可是你在那张图上,特意画了不同的纺锭,多费一遍事儿,又弄一个小机器出来……就是为了要把这个机器给他们用么?”晏时玥笑了:“对。孺子可教!”她跟他道:“虽然我很霸道,但你也要敢想才好。”曲斯年笑着应是。她道:“这个机器小,便宜,专供缝纫机,把做线轴儿的活也派出去,也算是给他们一个生计吧!”两人商量妥当,曲斯年就去安排官办工厂的准备工作,晏时玥就过去找明延帝,主要是想让皇后和妃子出面,肯定得跟明延帝报备一下。晏时玥觉得七夕这个节就很不错,乞巧的时候展示一下,很应景。明延帝和太子,听着她叨叨叨的说了,不由得对视了一眼。说真的,晏时玥看事情的高度,做事情的大气,真的是屡屡叫他们叹为观止。然后太子道:“别的我都懂,我就是不懂,为何要叫孟二去演示?”“不止孟二啊!”晏时玥道:“到时候小顾、斯年、任泽南……我还打算去国子监挑几个顺眼的,全都会去演示。为什么呢?首先,赏心悦目的画面,会叫女子愿意为它花钱,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是卖给小富之家的,是那种咬咬牙才舍得买的那种家庭,要知道,衣服缝缝也能穿,辛苦的都是女子,就比方说你,你知道缝一件衣服,要费多少功夫么?”太子只能摇头,晏时玥道:“对啊!不是自己辛苦,感受不深,又贵,能不买就不买了。但是我偏偏用一伙男人展示,是为了给人一种‘这件事应该男人干’的感觉,很微妙,但是这样一来,你拒绝的时候是不是就底气不足了?你媳妇反驳的时候是不是就理由多多?这会让一大部分可买可不买的人家,选择买。”太子半晌才叹道:“真的是……玥儿,商人要都是你这样的,算计的这么透,真的有点可怕。”晏时玥笑眯眯的拱手:“过奖过奖!”明延帝道:“朕准了,你回宫找皇后就是,贤妃也叫她随你回去。”“别!”晏时玥道:“贤妃就叫她在这儿吧。我不耐烦带个女人,娇里娇气的,一路上不知要操多少心。”明延帝瞪了她一眼。太子笑道:“我写封信给你皇嫂,到时你也叫她一起。”晏时玥应了一声。等从明延帝那儿出来,太子就问她:“贤妃怎么了?”晏时玥有点吃惊。她对太子最大的印象就是温柔。他就是一个斯文、温柔又好看的人……什么时候点亮的明察秋毫技能?太子被她看的笑了:“你以为父皇看不出来?你那点儿小心思,谁看不出来。”他轻轻点了她一下:“傻小孩儿,还不说?我怕她算计你!”霍家祖训晏时玥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把事情说了。太子的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他容貌本极俊雅,眉目如画,即便冷脸都不显得阴郁,反倒有种斜月沉沉,春寒料峭的感觉。晏时玥拉了拉他袖子:“阿兄?”太子半晌才叹道:“我着实厌恶这一干人,拿你的善心设计……可是想想,我妹儿这么聪明,若不利用你的善心,这些人又能利用什么呢?”晏时玥倒是一愣:“你的意思?”太子道:“玥儿,我不用多说,你只需想想,你听了这番话,纵是半信半疑,你对四郎会怎么想?你对贤妃,又怎么想?只看你没有把这番话同我说,或者同阿耶说,就可知她算计得逞了。”晏时玥微微怔住了。她当时听了之后,心里十分不舒服。但就算她半信半疑,也难免会对四皇子心生同情,因为他的母亲,向她“投诚”了,因为汪氏,所以她潜意识中,对这种事情,格外能感同身受。另一方面,她本就认识四皇子,不会因为她说的六郎之事,而觉得四皇子狠毒,处心积虑害亲弟弟什么的,因为这跟她认识的四皇子不符。而贤妃呢?她觉得贤妃也很可怜,怎么说呢,丧子之痛,又为母之心,用心良苦,所以她对她也会容让三分。可如果反过来想想呢?贤妃投完诚之后,什么都不用做。因为她又不盘算那个位子,绝不可能叫她做什么。可是她却因此对她,对四皇子都多了三分容忍,真的是有利无害。太子看她神情,十分无奈:“这个法子,对任何人都没用,只对你一人有用!因为就算现在,我告诉你了,你知道她是算计,你也会因为她算计,只是因为她想活命,从而觉得这也无可厚非,你不会因此报复她!”他叹了口气:“玥儿,你要明白,你这个人,站在风口浪尖儿上,你从头到脚,脾气喜好,也不知叫人仔仔细细揣摩了多少回,后宫有后宫的算计,前朝有前朝的图谋,所以你跟这些人说话,一定要细想想才是。”晏时玥道:“可是我不懂,她什么也不做,不是最安全?”“不,”太子摇头道:“从刘松成弹劾我那一日开始,她就已经不安全了!”他说完了,看了看她神情,又不由好笑:“算了算了,你本不长于这些,以后少跟这些人来往,有事情拿不准的,多与曲斯年说说,或者来同我说说。”他顿了一顿:“此事我会处理,你不必理会。”她默默点了点头……事实上真让她处理,她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着,除了给明延帝告状之外。虽然明延帝这边说定了,不过倒也不急着回去,赶在六月底之前回长安就成,所以晏时玥继续在这边晃悠。隔了一日,听闻有刘府家人,也就是刘松成府上的人,前去大理寺,状告刘松成隐瞒母丧,逃避丁忧,大理寺留守人员查证属实,报了上来,明延帝毫不客气的贬了官,打了板子。他弹劾太子不孝,不敬亡母,其实他自己才真的不孝,不敬亡母,也是异常讽刺了。这种事情,晏时玥当八卦听听就算了。她跟霍祈旌商量过了,两小只不跟她回长安,跟着他在行宫这边,所以她提前好几天,就在依依惜别……首先她给两小只画了一个q版的画像,亲手给他绣到了袖子上,整个只有核桃大小,自我感觉绣的还挺好的。于是一发不可收,又绣了她抱着两小只的,把霍祈旌的衣服全翻出来,歪七扭八的绣了好几件。外头甲和道:“主子,阳少回来了。”啊?小阿阳回来了?晏时玥就放下衣服出来了。霍祈阳中了状元之后,回边城祭祖,回来就直接来了行宫,还给她带了唐时嵘的信。晚上吃饭的时候,霍祈阳还跟她道:“阿姊,现在龙门县与以前大不一样,繁华多了,街上处处都是学子,我还上北方书院,拜见了闻老先生,在书院中小住了两日。”“哟!”晏时玥笑道:“小阿阳长大了哟!还懂这样的礼数。”霍祈阳笑了一下:“就是有一点,阿姊,我一路行过来,碰到了几个商部的加盟商,看着有些……嚣张。”晏时玥与曲斯年对视了一眼。然后曲斯年道:“细说说。”霍祈阳就简单说了说,他只是走马观马,没有实据,只是看着行事有些张狂。其实商部的加盟商,当时他们都是拟定过加盟商管理办法的,也在契书上写明了,可是类似“嚣张”这种比较无形的东西,就不好管控了,而且说白了,荣耀和嚣张,其实也很难界定。所以主要就是一个度,可以嚣张,但绝不能有欺行霸市之类的行径。晏时玥想了想:“斯年,我们吃过饭,把那个管理办法再完善一下,弄的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