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儿只知道这纨绔的身份,她却更知道,天盛朝廷政争严重,朝中大臣各有派系,一旦抓住对方的把柄,那是不依不饶至死方休,李学士虽然不知道是哪个派系,但一定也隶属某势力集团,这种事儿,一样会是别人攻击的软肋。
何况中书学士是清贵文职,身负选拔天下才华高洁之士的职责,首重人品操守,这放纵自家孙子嫖妓被阉事儿出来,必遭弹劾。
凤知微很满意,那李公子看来不是草包,立刻便明白了其中利害,她笑得温柔可亲,高高举起那荷包,柔声道:“我也不为难公子,您做的这腌臜事儿,我们也不会说出去,只要您表示点诚意……”
“什么……诚意……”李公子白着脸青着唇,濒临痛哭。
“其实,少了个宝贝,也未必从此不是男人,”凤知微悠悠道,“据说,山南名医轩辕擎,出身第一医学世家,一身医术生死人而肉白骨,如果这东西保存得好,也保不准能给您装回去,再说就算装了以后没用,好歹您死的时候也是全尸啊,咱们天盛,最忌讳尸首不全下葬,祸延九代啊!”
“那……那……”李公子呆呆捂着档,他血流得不多,这都幸亏凤知微手快刀利下手准,所以他痛得要死,却没有性命之危,只是头脑昏眩,越发难以理解凤知微的意思。
“我说……您回去,安安分分,游学出京,去找那名医也好,去游山玩水也好,反正从此您不认识我们,我们也不认识您。”
凤知微将那袋子在他面前晃悠,“等您出京了,托人捎个信,我把您这宝贝再卖给您,成全您的名声和百年之后尸首,如何?”
割了人家蛋,再卖给人家……
倒霉的李公子翻翻白眼,直接要晕,被凤知微大力拍脸拍醒,面色死灰的出神半晌,明白今日自己没带护卫,吃定了亏,就算事后派人杀了这小子,可只要他随便把那蛋一抛,把这事说出去,他这辈子没法做人不说,李家还难免招祸。
无论如何,他的蛋已经被挤了出来,这是铁打的事实,是他永远的把柄,再遮掩都难免被人发现,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刻出京找名医,把自己的蛋买回来,好歹凑齐一枪两蛋。
“多少银子……”他目光呆滞的问。
“不多。”
凤知微笑的可亲,“辛苦费三千两。”
三千两银子不多不少,一般都是这类公子哥儿能够不惊动自家长辈而自行动用的钱数,做人不能太贪,凤知微觉得自己很谦虚。
“身上……没……这么多……”李公子满头大汗,看她眼神如看魔鬼,“明日让……送来……”
“送到东池胡同西墙根第三块砖下,希望在你银票送来时,我已经得到你出京的消息。”
凤知微满意点头,心中盘算着如何安全拿钱。
“不要玩花招。”
凤知微平静的眼神在日光下粼粼闪烁,看得对方又缩了缩,“有身家的人永远不要和我这种升斗小民斗,因为她们一无所有,也就再不怕失去。”
李公子冷汗涔涔,咬唇点头——如果他原本还有点什么心思,此刻看凤知微眼神也都打消了,这单薄少年,无论做什么都神容平静,这镇定本身已经够可怕,但更可怕的是那眼神,迷蒙背后,无限倔狠。
虽然这人一句实在威胁都没,但他就是相信,如果他真的试图报复,这少年死了也会拖他做垫背。
“你出京三天后,再派人去同一个地方取东西,让人快马加鞭送给你,说不定还来得及。”
凤知微笑意盈盈,拍拍荷包,“荷包也送给你,不要钱,买一送一。”
“……”
唤了一个路过小厮,扶李公子回府,凤知微相信这位公子爷现在又气又慌,也顾不上去杀人灭口。
她安抚了一直怔怔看着她,眼神复杂的茵儿几句,凤知微将她打发走,独自站在迎春花丛前,沉思不语。
初春日光下,黄脸小厮容貌清秀,眼神温柔湿润,看花的神情十分慈祥珍惜。
手中也十分慈祥珍惜的,抓着蛋包。
……
良久她笑了笑,道:“您看够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