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可虞脸上忧郁,道:“这与其说是‘仙人帖’,不如叫‘地狱帖’,他能令人看到真实的自己,自己深蕴的欲望,但那种美好的东西,你永远得不到,这种看见而得不到的痛苦折磨得人生不如死,痛苦万状,若是没有圣尊的心法与咒语,这种深层的精神束缚将永远不能解脱,这正是此‘仙人帖’的可怕之处……”
一言及此,五人犹有余忌,浑身颤抖,经历多年折磨,他们早已深为惮惧。
慕容焉听得浑身颤抖,背脊直冒冷气,道:“这……这究竟是一种什么功夫,竟然如此恶毒?”
卓无惧道:“这种功夫其实算不上什么上乘的内功,但他却厉害得很,能制人心。他们下帖的时候,通常借助树木、饭菜、土石、花香、碰触,所有平常人根本难以注意的微小细节,都可被她利用,轻易地将天下人控制在指掌之间,而被下帖的人,开始是出现奇怪的现象,看见些奇奇怪怪的事物,接着就能不由自主地辩识这些细节,象是受了召唤一样,自己来到所谓的昆仑山雪岳峰云林宫,其实最近来的江湖众人,并非是有人将他们带来,不过是他们自己来的……”
慕容焉愈听愈惊,道:“这么说那些抛头断肢,破脊断胸的人都是自己死的?”
冯正伦点了点头,道:“不错,这种‘仙人帖’还能控制人身气点,当真气行到某一穴道时,就不受控制,突然乱窜地破身而出,修为越深越惨裂,修为轻者穿胸破脊,修为深的,一口气可将四肢冲破,形体俱毁,五脏六腑抛了一地,这是‘仙人帖’中的‘气点帖’,人虽然死的惨烈,但比那种永远得不到求不到但又时常引诱的轻了许多了!”
慕容焉心中暗骇,回忆了年来天下群雄的奇怪之事,以及当地荻花洲发生的那些弟子莫名被人残杀得穿胸破脊、抛头断肢的事,不禁心下释然,心道原来如此。追查到底,竟然全是仙人帖的工力所至,难怪有人说是个看不见的人动的手。
一念及此,复道:“几位前辈既然是受制于人,今日却为何又对晚辈说呢?”
‘隗山瞑尊’余长持无奈地叹了一声,道:“素问慕容焉智计无双,今日先试小友武功,再引到此,有意相告。因为云林宫主圣尊并不知道你来到此地,就算知道,那也一定是中帖自动送上门的,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若是当今天下还有一个人能够突破‘仙人帖’限制的,那一定就是慕容少侠了。今日我们说了,正是冀了万一的希望,小友应该没有中‘仙人帖’吧?”
慕容焉黯然地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晚辈在鸣月山时可能也中了‘仙人帖’,是一个叫有琴疏的人下的。”
五人闻言,都不禁骇人一震,继而失望地相互看了一眼,久久无语——他们最后的一个希望也破灭了。‘青锋子’卓无惧道:“哎,没想到连投鹿侯也中了此帖,看来真是天要亡我啊,凡是中了帖的,我从来没有见一个人能逃脱厄运的魔掌的……”
慕容焉道:“如今我正是希望在它发作之前,一股击败云林宫主,眼下还希望五位能指点云林宫的方所。”
卓无惧摇了又头,叹了口气,指着南峰一处地方,道:“慕容兄弟,那片林后有一断崖,名叫‘雪岳峰’,过了断崖就是云林宫,但可惜的是,此处断崖到对崖间隔数十丈,中间并无吊桥绳索,下面乃是深不见底、横无崖际的万丈深渊,终年云雾缥缈,很难渡过!”
“很难渡过,听前辈所言,似乎还曾经飞渡过了?”
刘棠道:“不错,不过我们每到‘雪岳峰’,自有人将我们双眼蒙上,有人提我们过去,但至于那些人是怎么过去的,我们根本无从知道。而且……”
慕容焉惊骇莫名,急道:“而且什么,前辈尽管直言。”
刘棠摇了摇头,太息地道:“因为现在慕容小友虽然清醒,但这山中到雪岳峰一路到处都是‘仙人帖’的标记,当你行到雪岳峰时,也中了足够的‘仙人帖’,永远也不会清醒了,除非一个人心中从无一点私念尘欲,否则绝难自然地到达云林宫……”
慕容焉闻言,沉默了许久,缄口无语。但他突然想起一事,猛然沁出一身冷汗,急忙道:“五位前辈,晚辈先行离开了,玄武宗的弟子如今正赶上山来,若是他们到了雪岳峰,那就真的是去送死了,我要去拦截住他们……”
‘隗山瞑尊’叹了一声,道:“慕容兄弟,如今他们怕是已经杀到雪岳峰下了,我们也该回宫了,小友若是能到达云林宫,我们五人就算拼行一死,也会作为内应,将那个恶女人合力制服。”
慕容焉恭声道谢,言毕拱手离开,掠身下崖,直奔那雪岳峰下。不足片刻,果然听到雪岳峰下杀声震震天,这时郑慧娘、魏笑笨等人已经与六宿合到一处,将沿途拦截的云林宫众奋力杀退。当慕容焉行到一片林中时,猛感头晕目眩,精神恍惚,他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突然发现眼前景物倏地一变,那片色彩斑斓的枫林不知如何,竟然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凇,但见这雪凇绵亘数里不绝,纵目望下,但见群山连绵,自半山腰往上都是白茫茫的,显然是皑皑白雪,在看那雪岳峰方向,原来的凌云巨峰这时竟然满峰的积雪,天空之中雪花飞舞,大如鹅掌,凌厉的朔风呼啸吹来,吹在那积雪之上,顿时摩擦出一种蓝色的火苗,若隐若现,令人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