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方才这里还只是秋天,怎么一眨眼……”慕容焉吃力的想着。
仅此功夫,雪岳峰下的喊杀之声,兵器之声渐渐减小,最后悄然消失了。
慕容焉心中暗叫不好,他那心镜保持的一点微茫的灵明告诉自己,他已经中了‘仙人帖’了,如今的他似乎在梦中,眼前所见的的景象令人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就如同一个睡梦的人,他偶尔可能知道自己在作梦,但却毫无力气从梦中脱身而出,只好一直任自己随着梦境沉迷,在梦中,人只要见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人物,会毫不思考地取来,或美食、或美女、或金银,见之就取,好象是得到了,但马上会发现原来只不过是一场空而已。这时的慕容焉,虽然知道自己已中了‘仙人帖’,但却不能摆脱它,所以,他看到了自己心底里隐藏得最深的东西。
这时,一个肤色玉曜,清心玉映绝色的女子姗姗向他走来,她泪流满面、梨花带雨地幽怨地望着他,妙目之中万种哀伤地望着他,如怨如慕,哀感动人,娇靥上尽是一派幽凄神色,珠吼乍啭,如狎雨莺柔,颤声道:“焉,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不想嫁给慕容元真,答应我……”
她是赵馥雪,慕容焉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为了三国百姓的和睦,他牺牲了一生最爱的人。而且,还亲自将她自千里之外护送到了慕容,将她送到了另一个人的怀抱,这种撕心裂肺的经历在表面上虽然曾一笑略过,但他的内心深处,无奈、愧疚、遗憾与那无坚不摧但又静凝不动的爱,深深地埋藏在他的心底,这种痛苦全天下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了,而他却默默地将血咽到了腹中,将泪留到了死亡的那一刻……但如今,他在无力的痛苦深渊之中,再次见到自己一手造成的终生大憾,不禁怆然泣下,深情地凝望着这个少女,心中的执着一如他手中的紫竹剑,“啪”地坠地了。
赵馥雪妙目泪光涣然,万般幽怨凝注着他,倏忽一合,两排美丽的睫毛一颤出两行清泪,凄美地道:“焉哥哥,你……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慕容焉痛惜地望着她风华绝代的容颜,心中颤抖地道:“雪,是真的……”
赵馥雪突然高兴地噗的粲齿一笑,风情万种地道:“太好了,焉,我要永远跟着你……”但就在他要去抱她时,赵馥雪突然脸色一变,美容一敛,喜悦的神情倏然消失,猛地又换了那副凄怨的神色,流泪道:“焉,你在骗我,你要带我走,为何不在来慕容的途中带我远走天下,如今你又要骗我,我……我再也不会原谅你了……”一言及此,她娇靥之上尽是无助、伤心欲绝、曾经沧海的神色,万缕幽怨地望了他一眼,缓缓地转过身形,飘然离开了……
慕容焉痛疾首,泪如泉涌,急忙去追,但赵馥雪早已无影无踪了。但就在他寻寻觅觅的时候,赵馥雪竟然又来到了他的面前,还是一番话后就痛心离开,如是五次,慕容焉大叫一声,“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砰然倒地,他痛苦的心不停地沥沥滴血,有气无力。就在他凄然欲绝之时,突然发现自己吐出的鲜血下面,竟然没有一点积雪,而其他的地方依然是白雪皑皑。这一发现令他心中猛地一惊,恍如大梦倏醒,多年炼心的那点灵明猛地扩大,使他精神一振,倏然想起方才五位剑尊讲的话,急忙盘膝坐下,急忙息心运起,其间那赵馥雪又屡次来扰,但他一念不动,万念俱泯,顿时灵山朗朗,一灼独灵,心中慧念一起,无可阻挡,睁目一看,看天清气朗,万雪消释,发现自己竟然独对秋林,望峰息心,方才那种宗奇异诡幻的景象都无影无踪了,起身行几,却已到了那雪岳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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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仅是这段路程,他精神又觉倦怠,一念放松,魔景又生,真是心去一分魔长一分,心净半刻,魔消半刻,心中暗惊这‘仙人帖’实在惊人,只好亦步亦趋,念念谨慎,如同在朽木桥上行,漏水舟中坐,步步惊心。眼前,突然现出了一片莽莽苍苍,横无际涯的天险——一道深不可测的悬崖绝壁毫不留情地将雪岳峰和云林宫斩断,只能翘首远望,却可望而不可及。
仅此功夫,山下玄武门下,魏、郑等众人都已完全受制,但却并无一人引领他们,众人恍惚地不约而同到了雪岳峰下,顿时俱被那悬崖绝壁阻挡,纷纷停留在雪岳峰前,不知所措。慕容焉时而清醒,时而恍惚,在他清醒时,急忙去喊众位兄弟,但众人都象没有听见一般,只是望着对崖,如一群在滔滔浊世流浪的渡岸者,期盼无奈地望着云雾缥缈的对面。
正在这时,峰下突然响起了一声响亮的佛号,这声音如巨雷奔袭,当头棒喝,令众人无不位之一振,在这一息之间,素来修心的江湖豪侠们都神情一清,突然发现自己不知置身何处,正自诧异,纵目四望,这一看马上又精神一滞,恍惚又生。慕容焉却精神大震,急忙向那声音来处一看,但见雪岳峰前来了一僧,身穿一件百衲衣,光脚无靴,手中拿着一条百锡杖,生得慈祥善目,法像庄严,慕容焉一见,当即认出他不是别人,正是昔日的过九阳前辈,而如今的行觉大师。
慕容焉急忙上前,恭敬地稽首行礼,但却不知该称他师兄,还是大师,道:“原来是……行觉大师,晚辈慕容焉有礼了。”
行觉大师望了他一眼,毫不为异,不禁微微颔首,道:“小施主,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