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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这对听众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事。可是，我是知道那幅画的来龙去脉的。对于开银行和灯具店的这两个内堀家族来说，那幅画应该是有着重大意义的。怎么会消失了呢?难道罗密欧和朱丽叶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以至于撤下那幅画‐‐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什么事情。

我很想问问坐在旁边的百合江小姐。可是，整个会场充满了一种严肃的氛围，除了演讲者的声音之外，似乎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到。这样的场合，怎么能&ldo;哎哎&rdo;地打开话闸子呢?

演讲结束后，大家到了另一个房间，围着桌子开始了自助餐形式的联谊会。夜幕即将降临，而且我也不想从这些男人堆里挤进去拿吃的，想早点回家。不过，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那幅画的事情，本想问一问百合江小姐后再走，可她却正和别人进行着社交性的交谈。大概她觉得光和罗密欧说话有些不妥吧，所以就在天女散花似的应酬着。我觉着去影响人家交谈也不妥，于是就干脆来到露台上吹风。没想到的是，那里已经有一个穿着和服的背影了。看来也是从人群中溜出来的吧。

那个人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向我轻轻地用眼神致意了一下。

我不由自主地拿他与罗密欧比较起来。他不是罗密欧那样俊美的男人，但却让人感受到一种能够温柔地接受你的东西，也许可以称之为一种赏心悦目的包容力吧。

虽然不清楚他的年龄，但从那稳重的样子，看上去比哥哥要大几岁。

现实中的雅吉哥哥一副让人觉得靠不住的样子，而那个人却让我感到一种抽象意义上的&ldo;兄长一样的感觉&rdo;。

&ldo;您……不去吃一点吗?&rdo;

问了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其实，我已经饥肠辘辘了。

&ldo;那种氛围，我不太适应。&rdo;

我终于明白了。在这个人身上，并没有聚集在这里的众人身上那种张狂的顽固。我感觉这是一个可以进行语言交流的对象。

&ldo;……今天的演讲您觉得怎么样?&rdo;

&ldo;我觉得情绪多于思想。我所期待的是用数据服人的东西‐‐对改善日本的现状提供具体的启示的东西。&rdo;

可以说这是具有批判性的意见。不管形式如何，能听到这样的声音，是我始料未及的。我产生了一种我们同是露台派的感觉，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ldo;自由难道是美的敌人吗?刚才的演讲说，秩序才是现代日本所需要的美丽的紧张，而自由之名的涣散是国家的仇敌。‐‐我觉得自由中也能诞生美丽。&rdo;

露台的对面是一个池塘和一片树林。这里和数步之隔的室内迥然不同，各种虫子的鸣叫声不绝于耳。天色已黑。从屋内透出来的灯光和庭园里的黄色照明，营造出一种恬适的朦胧。

男人在秋风中笑了起来。

&ldo;我是一个军人。&rdo;

&ldo;我知道。&rdo;

那举止、姿势，怎么看都是一个穿便服的军官。

&ldo;您真是大胆。&rdo;

&ldo;是的……&rdo;

那个人认真地回答道：&ldo;国家好比一支行进的队伍。如果大家都自由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行走的话，那就不是一支行进的队伍了吧。&rdo;

&ldo;我认为您的这个回答似是而非。因为行进的意义不明确。如果说国家是一支行进的队伍，那么我觉得行进的方向应该是孔子所说的仁，或者不杀戮之类的最基本的德。当脱离了仁、德的主义主张强加于这支行进队伍时，行进的方向不就偏斜了吗?外在的行为和内在的精神都会偏了方向。‐‐我所说的自由，是在朝着最基本的德行进的过程中，可以向右也可以向左的自由;是侧耳倾听鸟儿的呜叫声、抬头仰望天空中的云彩的自由。‐‐只有从这样的自由中，才能产生人比机器尊贵的思想。&rdo;

&ldo;否定束缚人的主义主张，那么此时大义又将如何呢?在您所说的那样的国家里，还可能存在黎民百姓应该共同守护的大义吗?&rdo;

&ldo;如果一个国家有绝对的大义的话，那么邻国也会产生别的大义吧。那样的话，人类就会互相残杀。&rdo;

我怎么就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呢?碰得不巧的话，哪管你是不是女孩子，大概早就把你打翻在地了。然而，那个人却像是在侧耳倾听虫儿们专心致志的合唱似的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说道：&ldo;没有大义，国家如何维系?我无法想象。如果没有大义，人这一生，不就只剩追求一己私利、享乐和成功了吗?就像熟透的果实腐烂后掉落下来一样，那样的国家除了崩溃还能怎么样呢?&rdo;

我也竭力思考着。

&ldo;如果说……守护一个在行进中既可以往左看也可以往右看的国家……不靠大义这个魔咒来维系国家……这样的事情很困难的话，那么，我觉得，守护那样一个创造奇迹的国家，就是一种大义。&rdo;

&ldo;这种思想，是谁教的吗?&rdo;

这是一个危险的问题。

&ldo;不是，不是。‐‐相反，老师们都在讲他们毫不怀疑的大义。比如说，帝国正在为拯救大陆的人民而战。我的同学中也有很多人热血沸腾地说，&lso;真想做一个男人，马上去参加正义的战斗&rso;。我觉得他们的想法都很纯洁。‐‐可是，我却不禁自问：如果别的国家说是为了拯救日本而发动进攻，杀了我和我的家人，我会觉得那是正义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