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把人扶起来后,老皇帝死死抓着黎渡的手不松开,就像是一个无赖。
老皇帝声泪俱下,混着含糊不清的喉管嚯嚯声,“渡儿,当初我把你送走,让你受苦了,你刚回来,住哪儿?”
黎渡:“客栈。”
老皇帝又说:“你的府邸已经腾出来了,明日搬过去吧。”
“谢父皇。”黎渡客气回道。
老皇帝看着乖巧的小儿子,心中慰藉:“你要明白为父的苦心,你那个时候还小,其实到了那边也不算吃苦,你不知你的哥哥们为了这个位子,已经丧心病狂,你的三个哥哥都没了,如今你大哥二哥虎视眈眈,就盼着我死呢。”
黎渡睫毛颤动,在老皇帝激动的言辞中,脸色毫无波澜。
“父皇,您会好起来的。”黎渡手腕被抓的生疼,但却没有挣脱。
“哼。”老皇帝冷哼一声,更加激动,“渡儿,你想不想做这个皇帝?朕欠你的多,你若是要,朕会考虑的。”
黎渡敛眸仅有的耐心被挥霍,他低头掰开老皇帝的手,敛下眸子,遮住了眼里的狠戾,“父皇龙体康健,儿臣只愿父皇安康。”
“黎渡,这是你真心话?”老皇帝嚯嚯开嗓,满是怀疑猜忌。
“是,父皇早些休息,儿臣告退。”
黎渡叩拜三个头,然后径直离开了这里。
老皇帝的心思,才是最令人发指的。
……
深夜传召,倒是阻断了其他人的心思,黎渡还算顺利地出了宫门。
靳北言正瘫在马车内无聊地数羊,刚数到一千三百只的时候,马车帘就被掀开。
他赶忙坐端正,黎渡没有说话,马车又开始摇晃。
靳北言那双大眼睛锃亮锃亮的,一眨不眨地盯着黎渡,结果黎渡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但靳北言感觉到,黎渡的心情不太好,要说之前只是单纯的冷淡就罢了,从宫里出来后,他身上陡然添了几分阴鸷和算计的意味。
就连马车内的氛围都僵了。
靳北言收回了视线,不着痕迹地往旁边缩了缩,开始玩着自己腰间的宫绦。
两人终究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回到客栈,上楼的时候,靳北言还是没忍住自己八卦的小眼神,紧跟着黎渡钻进了他的房间。
“靳北言,我们认识多久了。”黎渡关上门,转身看着自在坐在床边的人。
靳北言很认真地掰了掰手指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俩认识两年了。”
黎渡不知他哪里来的厚脸皮,但到底没有把人赶出去:“有事吗?”
“我发现你心情不好,我来安慰你。”靳北言真挚开口。
黎渡冷笑:“马车上怎么不安慰?”
靳北言比了个嘘:“那不是隔车有耳嘛。”
说着,他还很自觉地蹬了鞋,盘腿往里挪了挪,然后拍了拍旁边的空位:“快来,让我安慰安慰你。”
房间里的烛光不算很亮,黎渡背光站在靳北言面前,眼里闪过一瞬无语。
他没有坐下,随意开口:“你这么迫不及待想知道我的事情,可我对你一无所知。”
“你不是要带我去找爹吗?这叫一无所知?”靳北言说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黎渡喉头一哽,还真的没有立马反驳,他脸色有些漠然,不知道又在沉默什么,靳北言一脸得逞:“怎么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