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没跟傅珩之说过自己家庭的详细情况,但他也知道宋西岭已经和妈妈很多年都没见面了,应该也不会拒绝。
傅珩之果然同意了:“可以,什么时候、几天?”
“大概……二月底吧,也回不了很久,最多一个月。”
宋西岭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一事——傅珩之不是答应在年底和他解约了吗,为什么还要问明年的事情?
“好,到时候我送你。”
“你……那时候没事?”
“没事。”
“噢。那,之前说的……”宋西岭忽然闭了嘴,他感觉傅珩之今天有点心不在焉。可是,他从不跟他说自己工作和生活的困难,宋西岭也无从问起。而现在,好像又不是个提解约的好时候,只得干巴巴地说:“算了,那我就先……”
“你真的想和我解约吗,西岭?”
傅珩之仿佛得知了他内心的想法,忽然这么问道。他的声音很轻,像一片棉花糖似的落在宋西岭的心上。
静悄悄的夜晚,他仿佛听见了傅珩之的呼吸声。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想了想说:“傅珩之,你为什么要和我签订合约?”
傅珩之却说:“我先问的。”
言外之意,我先问的,所以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宋西岭感到脸颊又有点发烫。傅珩之一用那种轻柔到好像撒娇的语气在他耳边吹风,他就完全受不了。
明明是比他大了八岁的人,为什么还这么……
“嗯,”宋西岭咳了一声以掩饰尴尬,“我……我不知道。”
“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什么不知道。”
傅珩之催促道,“快说。”
他直挺挺地躺倒在床上,实在不明白傅珩之今天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逼问他。
很多年前,他也思考过这个问题的答案,那时他给自己的答案是,如果傅珩之能像自己这么爱他一样,爱着他,那么他一定会和傅珩之解除契约。可是傅珩之并不爱他,所以他只好拿一纸合约把他拴在身边。
他不知道能留住傅珩之多久,于是一直等待他爱上自己,或是厌倦了自己的那天。
可他现在有一点累。即使他还爱着这个人,爱了这么多年。这条路似乎太长了,长得无边无际,让他有点害怕,有点想要退缩。
可是,可是……宋西岭有些烦躁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忽然右耳一痛,手指滑落下来,正好摸到一颗硬邦邦的耳钉。
是傅珩之送他的。
是很贵很贵,很漂亮很漂亮的东西,他还是贪心,还是……舍不得。
“我不想和你解约。”
“这周末就解约吧。”
——两句话,从两个人的嘴里同时说了出来。
真荒唐。熟悉的嗓音从耳畔直抵胸腔,宋西岭愣了一瞬,心脏沉入谷底,手慢慢移开耳垂,捂着眼睛,无声地笑了。
话筒中,傅珩之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无比讶异地说:“西岭,你……为什么?”
宋西岭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地,不答反问:“第二个问题,是我问的,该你回答了。”
——为什么要和我签订合约……傅珩之,这么多年,你该说实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