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摆了摆手,将洗好的衣物放入盆中,任凭纪潇如何解释,摆明了不信她这一套。
“算了,换个讲理的说。”江亭钰摇摇头,欲拉她离开。
妇人耳尖听了这句,撂下盆道,“说谁不讲理呢?你们城里来的,换着法儿就想骗人,还不兴我说实话了?”
二人在村里转了一圈,这边比杏香村人还少,多是孤儿寡母,少数遇着的几个人也相当排斥沟通,听她提银子的事就面露惶恐。
田螺是找着了,却没人愿意帮忙收购。
这是纪潇没想到的。
许是她二人的动静颇大,村民们疑心一起,叫来了村长,看架势是要赶人。
纪潇和小玉对视一眼,眼看村民拿着锄头耙子逼近,只得先作罢。
刚出桃花屯一段路,忽然不知从何处钻出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
小姑娘柳条似的,约莫8、9岁的年纪,细瘦羸弱,皮肤晒得黝黑,一双眼却明亮。
“姐姐莫怪,他们早先被城里人骗过,便不敢轻信外人。”
纪潇与江亭钰对视一眼,颇感意外地俯下身,就听小姑娘又道:“姐姐要收螺?”
见纪潇点头,她继续:“可是收给城里那纪家食铺?”
“你如何知晓?”
“我听卖货郎说过,纪家食铺名气大,招牌就是螺蛳。”小姑娘眨眨眼,“螺蛳这物什,一般人没辙,便是做了,也没啥好味道。愿意花钱买螺的,定然只有会做的人了。”
纪潇瞧她聪明伶俐,静静聆听着,就见小姑娘认真对她道:“姐姐若放心,我愿替姐姐收螺。”
江亭钰道:“村里人都怕被骗,你不怕?”
“自是怕的。”她咽了口唾沫,“若哥哥姐姐骗我,大不了白费些气力,捡些无用的螺回来。可若哥哥姐姐没骗我,便能给姥姥换得药钱,我愿意一试。”
纪潇怔愣,心下惊讶,在这小山村里竟有如此聪慧通透的小娃娃。
“你叫什么名儿?”
“阿酒,”黑黢黢的小脸上眉梢弯弯,“木阿酒。”
*
这一趟回来,实在出乎意料,最后帮忙收田螺的竟是个8岁小姑娘。
“哥哥姐姐放心,这前村后店我都熟,定会备好足足的螺。”
木阿酒认真的模样犹在眼前。
纪潇与她约定每三日来收一趟,便递出两锭银子作定金,小姑娘双手来接,瞧了银子眼睛都发亮,却摇头道:“姐姐,多了。”
“不多,合作顺利的话,日后还要麻烦你。”
确实多给了一锭,但面对这么一个伶俐真诚的小姑娘,家中又有病弱的姥姥等着药钱,她也愿更真诚一些。
“你不怕她是骗子?”回去路上,江亭钰问她。
穷乡僻壤里奸诈狡猾的从来只多不少,小孩子有样学样,有时候比大人还精明,擅用纯真外表编织谎言。
两锭雪花银,可不是小数目,姐姐平日省吃俭用,今次倒是大方。
纪潇想了一想,向他笑道:“若她骗我们,大不了丢了那两锭银子,过两日就能赚回来。可若她没骗我们,就有位老人能及早得到救治,我们也能找着人帮忙收螺,两全其美,我愿意一试。”
她学着木阿酒的说法,莞尔一笑。
世上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