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哼道,“原来只是一个亲兵!咱家还当是什么厉害人物!一个看门狗,也敢在咱家面前嚣张!”晏时玥慢条斯理的道:“人身心脏重要,所以才需要有肋骨护着它,皇城乃天下之心脏,所以才有羽林军护着它。你一口一个看门狗,如此出言不逊,是对这皇城里的谁不满,还是觉得这‘心脏’不该护着?”太监一下子噎住了。他们这些人,一辈子练的就是察颜观色,一看她就不是个善茬,看着也有底气,再说这话他也不敢接啊!一时气的直瞪眼。晏时玥再问:“到底出什么事了?”郭浩仰头看了看她,轻声道:“这位是贤妃娘娘宫里的于游于公公,我们巡视至此,这位公公忽然冲出来,我们两人相撞,他怀中的花瓶就摔碎了。”于游尖声道:“这可是古董花瓶!价值万金!你们吃罪不起!”晏时玥道:“你方才说是御赐,如今又说是古董,到底是御赐还是古董?”于游一愣。然后他道:“是御赐的古董花瓶!”晏时玥道:“你方才说是死罪,现在又说是价值万金,所以你是想要他的命还是银子?”于游冷然道:“劝你莫管闲事!”“我有银子啊!”晏时玥道:“我可以帮他出银子!不然你看他一副穷鬼样子,像是能出的起银子的么?”于游一个沉吟。晏时玥道:“不知是多少银子?”于游冷冷的打量着她。她一副为兄弟掏空钱包的慷慨样子。于游便冷冷的道:“看你们可怜,两千两,咱家会为你们说说好话。”“哦!”晏时玥点点头:“贵倒不贵,不过,起码得先证明花瓶确实是我们的人打碎的吧?”“当然是!”于游怒道:“咱家还冤枉了他不成!”晏时玥随手把郭浩拖起来:“是你打碎的么?”郭浩神情有点复杂,看了看她,低声道:“就是巡视至此,他忽然撞过来,我,我也不知道。”他虽然穿着甲胄,但于游可没穿!地上摊着一个包袱,里头是一些花瓶的碎片。晏时玥蹲身,仔细看了看,然后她把披风解了下来,直接往地上一铺。郭浩问:“吴七?”于游亦道:“你想干什么?”晏时玥直接把包袱一包,提过来一抖,就抖到了披风上。然后又把包袱布一抖,对着他一举:“看看。”于游怒道:“看什么!我可告儿你,贤妃娘娘……”“看包袱!”她不耐烦的打断他:“你说花瓶是你们相撞时弄碎的,那么,凡破碎之处,必有痕迹,可是这包袱上根本就没有!”她看着他:“公公,明明就是你自己打碎了花瓶,还想诬陷我们羽林军的校尉大人?”于游已经有些慌了:“你,你胡说八道!”“别急啊!”她续道:“我还有一个办法,你说这花瓶是在包袱里打碎的,我看碎的也不厉害,不如我们把花瓶拼一下?看全不全?你不如现在想想……你收拾花瓶碎片的时候,有没有少收几片呢?”于游气的指她:“你……”他情知盘算落空,也不争辩了,狠狠的道:“你是什么人?”她昂然道,“敝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吴七!要报复可不要找错了人哟?”于游恨道:“吴七是吧!咱家记住你了!你给咱家等着!”他扭头就走。来吧!拼主子的时候到了!晏时玥在意念中撸了撸袖子,一边道:“于公公是准备回去颠倒黑白告状么!”她放大声音:“告状这种事,我也挺擅长的,我原本是福晏殿下的影卫,现在是霍将军的亲兵,我还负责每天把霍将军的事告诉殿下,我每天都见殿下的……不就是告状么,于公公,咱们互相告啊!我们殿下病中无聊,就等着惊坐起呢!”她越说,于游走的越慢。他最终还是咬牙回身,猛的跪下,向晏时玥叩了一个头:“是于游有眼无珠!还请这位大人,不要见怪!”晏时玥微微一笑:“你应该道歉的,是你诬陷的这位大人!”于游咬了咬牙,又向郭浩磕头,郭浩急道:“请,不必多礼。”于游站起来,强笑道:“这位,小大人?”“嗯,”晏时玥点点头:“以后别再叫我听到你说什么看门狗。”于游急道:“小的不敢!”“行了,走吧!”于游这才转身去了。几人许久无言,然后晏时玥拣起披风,归于队列,郭浩这才回神,急整束队伍,继续巡视。走出一小段儿,他终于忍不住道:“你……真的是殿下的影卫?”“曾经是。”“你真的要每天把将军行踪都告诉殿下?”“这你们也信!”晏时玥笑道:“我只是不想当影卫了,就求了殿下,跟着霍将军当亲兵而已。”郭浩沉默了半晌:“那,那你为什么能这么大胆?”“为什么不能?”她道:“这一看就是他设局构陷啊!我有理,霍将军和殿下一定会护着我的!”郭浩长吸了口气:“多谢。”“不用客气。”她道:“在家里再怎么打成一锅粥,在外头,不还是一家人么!”捉拿吴七郭浩对她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好了三分。这真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他一定是被她的魄力和机智给折服了!晏时玥回了家,就绘声绘色的给他们讲了讲。赵匡胤无奈的道:“师娘,我们在外头一般不敢这么嚣张的,你也不怕被认出来。”“为什么?有理有据为什么不能嚣张?”晏时玥叫人:“甲和!”甲和跳起来,一挺胸:“我敢!只要我有理,我谁都敢怼!主子一定会护着我的!”晏时玥挑眉看他,赵匡胤点点头:“嗯!真情实感!装的特别像!”几个人噗的一声就乐了,连甲和都乐了,晏时玥无语的道:“阿旌,你这几个徒弟,老赵明显画风不一样。”霍祈旌平静的道:“总得收个不一样的调剂一下,比如顾逍。”晏时玥:“……”她忍着笑,拿眼睛扫几人:“你们还没吃饱么?”几人的筷子都是一停:“……”赵匡胤率先站起来,一手饭一手菜走了,青未了和任东霍南互相看了看,犹豫了一下,还是只端着饭走了。然后霍祈旌平静的继续吃饭。晏时玥比他更平静的继续吃饭。再然后霍祈旌看了看她:“你赶他们走干什么?”这死傲娇!她理直气壮的道:“怕饭不够吃啊!”霍祈旌就笑了。很少笑的人,一笑起来,真的撩人。她忍不住坐过去,叭叽一下亲了他一口。霍祈旌伸手搂住她腰,一本正经:“不许胡闹!快吃饭。”门外头,四个人蹲在一起,只能吃赵匡胤端出来的那碗菜,赵匡胤看了看三人,深深的叹了口气:“唉!”第二天褚宁远一到,郭浩就把事情细细的跟他说了。他低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吴七只是一个影卫,他怎么敢打着殿下的名头,如此嚣张?这是否说明,殿下其实并无驭下之能?那你家的事情,殿下是否不知情?只是下头的人自做主张?”褚宁远道:“殿下家大业大,必定不是事必躬亲,尤其又在病中,我家的事情,她必定不知。”“那你还等什么!”郭浩道:“赶紧去求将军啊!再晚就来不及了!”褚宁远苦笑摇头:“我昨日找过殿下的管家了,他说十里都已经搬空,只余下我家了。”郭浩哑然。半晌才轻声道:“可是,那伯母的病怎么办?”就在这时,忽听外头喧哗起来。这会儿晏时玥才刚巡完一圈,内廷司的太监直接带着人进来,道:“内廷司奉命缉拿犯上作乱、蓄意损坏御赐之物的羽林军吴七!谁是吴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