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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章 回到公署（第1页）

敢为是一颗火种，以后的路还很长！舜地的天空能否迎来文明的曙光就看他这一代人了。王秀才拍着敢为的肩膀安慰着他：“此时正值黎明前的黑暗，是新政权诞生前的阵痛！只有经历过种阵痛，才能迎来一个新时代！你要活下去，要为咱们的新政府出力！”

一想到那么多熟悉的同党一夜之间被杀，一切都要从头再来，敢为忍不住爬在先生肩膀上痛哭起来。王秀才的眼圈也红了，他拍着敢为的背说：“好好活下去，等着革命胜利的那天！”

接下来王秀才把前往太原刺杀阎百川的计划说了出来，并给敢为交待了他走后的事。敢为得知先生这个大胆的想法后劝着他：“先生这一走怕是有去无回！再说人家早已有了防备，只怕先生还没到太原府就被抓起来了！”

无论敢为怎样劝说也无济于事，王秀才已铁了心要去刺杀阎百川。正在这个节骨眼上，三豹突然找来了。三豹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他已平息了所有事态，先生可以官复原职，敢为也可以大胆地做他的教育科长了。王秀才吃惊地看着三豹，他一个没有丝毫从政经验的愣头青何以能做成如此大事。三豹道出事情的原委后，王秀才这才恍然大悟。

三豹趁着先生亡命的机会，模仿他的口吻和笔迹偷偷给阎百川写了封信。信中陈述了他以后要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并表示要永完效忠于他，再也不敢不听从他的号令！阎百川回了信，念在他和王秀才同党一场的份上他不计前嫌。只要王秀才原意改换门庭，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王秀才得知事情的经过，气得大骂着三豹：“娃，你这是在卖主求荣，死去的同党们会感到寒心的！”

三豹极力劝说着王秀才：“先生想干一番大事的心情，我何尝不知！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大丈夫只有忍辱负重顺势而为，才能成就一番大事！只要你回到公署面子上迎合上峰，下面咱们该咋样干还咋样干！”

王秀才无法接受三豹这个好心的提议，他气愤地说：“我与阎百川势不两立，有我没他，有他没我！我堂堂五尺之躯即使饿死，也不会在他手下为官！”

三豹写那封信本是一番好意，先生要是垮了台，他在团丁的位置上也待不下去。他和先生一荣俱一损俱损，他冒着杀头的危险为先生力挽狂澜企图拯救他于危难之中，无奈先生却不肯领情还反过来骂他。三豹气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无奈地说：“先生何以如此固执！”

三豹这话一出口，敢为和王秀才狠狠吃了一惊。敢说王秀才固执的人，三豹也许是头一个。看到先生不听劝，他真急了！三豹痛心地说：“先生以前经常对弟子们讲起越王勾践！你为何不学越王卧薪尝胆，以图他日东山再起！如若越王一味地以卵击石找夫差报仇，能在后来的吴越之战中灭掉夫差嘛！”

听了三豹这番话王秀才已稍稍动了心，这娃言之有理，大丈夫只有忍辱负重相时而动才能有所作为！三豹继续劝说着王秀才：“先生可曾见过这世上有径直流入大海的河流？哪条河不是千回百转逢山而绕遇石而转，经历无数曲折险阻才能最终达到目的！”

三豹一番肺腑之言说得王秀才低着头不再言语了，只是同党们死了那么多他一时半刻转不过这个弯！三豹看到先生低头不语，知道他正在犹豫不决，他干脆用激将法激起了他：“先生一向是我三豹敬重之人，如若遇到这点挫折就要以卵击石与莽撞的村匹野夫何异？先生如若再固执己见，就不再是我三豹所敬重的恩师了！”

三豹言毕就要拂袖而去，敢为一把拉了他。王秀才思率再三后决定跟着三豹下山，这娃言之有理他不能不听劝！自古以来能干成大事的英难好汉，哪个不是能伸能屈之人！司马迁为写《史记》甘受宫刑之侮，韩信为做一番大事能忍胯下之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要学越王勾贱决不做第二个楚霸王。王秀才默默拉着两个弟子的手，语气坚定地说：“回公署去！”

公署早已物是人非，王秀才身边那些熟悉可靠的同党已全部被杀，上头另外派了几个人来做他的副手。王秀才心里清楚这些人面子上和他有说有笑，其实都是上头派来监视他的耳目，他言行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大祸临头被同僚们在背后捅了刀子。王秀才身为县知事，身边却连个可以倾诉的人也没有，他每日不得不强装欢笑与同僚们聊些不咸不淡的事！他学着抽烟喝酒，借此来打发难熬的日子。他心里的苦闷只有敢为和三豹知道，他俩安慰着他，要他慢慢熬着。北洋政府倒行逆施已不得人心，照此下去国民党总有翻身的一天！在两个弟子的规劝下，王秀才深居简出谢绝了公署里的一切应酬。随着年关的临近上头对国民党的清查也越来越严厉，逮着后审也不审直接砍掉脑壳！值此血雨腥风之际人们唯恐惹祸上身，而三豹却大义凛然地要求加入党组织。王秀才对弟子的选择颇感意外，他劝了他几次，外面风头正紧这事先放放再说。三豹执意要加入组织，他说先生势力太单薄，他要与先生荣辱与共。王秀才扭不过他，只好应允下来。在租来的民房里宣誓完毕后，三豹正式成了国民党中的一员。他和敢为两个已成了先生的左膀右臂，舜地就剩他们三个党员了。他们要慢慢熬着，等着组织东山再起的那一天。王秀才坚信以领袖坚韧的革命毅力，北洋政府用不了多久就会垮台的。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领袖在南方几次起事接连失败，反观阎百川在山西的势力却是越来越强。王秀才渐渐有点沉不住气了，这种苦闷日子熬到何时才是尽头。他已四十出头的人了，为国效力的日子已所剩无几。如若再熬下去，这辈子也许就这样废掉了。王秀才心灰意冷整日借酒消愁，人也瘦下去了整整一圈。敢为和三豹心痛他，要他找个女人成个家，日子也许会好熬一点。王秀才似乎铁了心要打一辈子光棍，身边好事的同僚们也相继给他提过几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女子，他连见一面的兴趣都没有。

仕途失意的王秀才熬到阎百川坐上省主席的这年（注：1917年），终于有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走进他的视野，打破了他的单身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