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屋外跪了一地的侍从和丫鬟。“滚!都给本王滚!”齐王又是一个瓷器扔出去,丝毫不在乎价值。丫鬟小厮庆幸地退出去,谁也不敢再靠近书房。李延昌气得脑中发懵,眼前一阵明一阵暗,他撑在桌案上的双臂都在微微发抖。“为什么?”他咬牙道:“为什么?”他抬手挥翻了笔架,“本王哪里比不过他李昭年?啊?你说,哪里比不过?!”刀疤脸立在一旁不敢开口。“老四成日只会舞文弄墨,他懂怎么治国吗?为什么我样样比旁人优秀,他却从不曾看我一眼?!”哐啷——“我的诗文不够出挑吗?可他说什么?说我急功近利,易受其乱。”“我的武艺不比其他皇子好吗?可他说帝王是要驭人而非提刀。”“我怎么做他都不满意。”李延昌咬牙切齿,“他偏心老大,偏心老四,就连李霁风那个废物都是他的心尖肉。”“那我呢?我算什么?”李延昌跌跌撞撞上前,紧紧盯着刀疤脸,“甘巩,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你说,我是真的不如他们吗?”甘巩道:“王爷,胜负未定,咱们布局多年,不就是要争一个赢吗?”李延昌微微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是啊,他不给我,我便自己去争,可是……”他的笑容又敛了下来,“可是我是真的想要得到他的肯定。”李延昌缓缓跌坐在地上,衣冠已经乱了。“我是真把他当父皇来敬来爱啊。”他又是哭又是笑。“我不想这样的。”他喃喃自语:“我不想这样的,都是你们逼我的。”那双通红的双眼逐渐凌厉起来,“既然他这般对我,就不要怪我,甘巩,按计划行事吧。”甘巩眼里闪着兴奋,“是,王爷。”……中几匹骏马穿梭在街巷,转过街角风驰电掣般地朝着北临王府的方向掠去。兮风在王府门前跳下马,“世子在院中吗?”“不在。”门房说。兮风翻身又上了马,他知道世子在哪里。“这几日李晋承又连续上了好几道罪己书,但同绪帝没看。”沈妤先给沈昭倒了茶,第二杯才递给谢停舟。“除了前几日是他亲自烧的,后面都是让德福直接烧掉。”“他是铁了心了。”沈昭道:“倒省下我们不少事,阿妤,事情一了,你跟我走。”沈妤不动声色地偷瞟了谢停舟一眼。“看他做什么?”她的动作没逃过沈昭的眼睛,“你是我妹妹,又不是他北临王府的人。”沈妤没敢接话,不论说什么总得得罪一个人。谢停舟品着茶,脸上那一副处变不惊的表情看得沈昭不爽。沈昭说:“我就直说了,他是出不了盛京的,别管换成谁坐上那龙椅,谢停舟都出不去,你总不会跟他耗在这里吧?”“哥。”沈妤终于忍不住开口。“这话是不中听,但也是事实。”沈昭说:“你看看谁敢放他回去?”“主子。”院外突然响起兮风的声音。谢停舟起身走到门口,兮风刚好从院外奔进来。“是账本,属下带账本回来了。”兮风喘着气,从胸口掏出一油纸包裹过的账本呈上去。他这半月日夜兼程赶往建州,来回跑死了三匹马。天气炎热,他如今身上还泛着汗酸味,呈了账本便退后,没敢靠前。“你下去吧,这半月辛苦了。”谢停舟说。兮风:“殿下还是快看看吧。”谢停舟眉心微微蹙了蹙,翻开账册,沈妤走上前来。翻看了几页,他合了账本递给一旁的沈妤。今日日头晒人得厉害,他微眯了眼,倏忽间却阴恻恻地笑了起来。“藏得可真深,有人把我们耍得团团转,拿我们当刀子耍呢。”兮风从他眼中看到了危险的气息,那眼神与白羽和仓看到猎物时的眼神如出一辙。那眼神太过凌厉,兮风已许久不曾从谢停舟眼中见过了,他低下头不敢再看,只听见风声和沈妤翻动着账本的声音。“怎么回事?”沈昭问道。沈妤捏紧了账本。错了,都错了。是从哪开始错的呢?她仔细回想。——宣平侯。谁都没有想到众所周知的太子党,李晋承的亲舅舅,居然会临阵倒戈,将罪名扣在了李晋承头上。沈妤合上账本,沉声说:“我要立刻进宫一趟。”“我的马就在门口。”兮风说。沈妤点了下头,对谢停舟说:“最迟明日一早,我会回来。”谢停舟细心叮嘱,“带上刀,切记小心。”宣辉殿阒然无声,内宦和宫女都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