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道:“西厥全境的兵力都屯在了燕凉关,他们一直不进攻是在等一个机会,但在我看来,他们等错了,恰好给了我们机会。”萧长风目光精锐,“什么机会?”“深入西厥腹地的机会!”“不行!”萧河站了起来,“爹,咱们……”萧长风抬手打断。这想法太过匪夷所思,萧长风陷入了沉思,“沈昭,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要是进入了西厥腹地,边境线就更加不堪一击,如果他们选择从赤河进入大周,你告诉我,谁来挡?”深入腹地“那就让他们不敢这么做。”沈昭眼中寒芒毕显,“一旦我们进入西厥腹地,博达不会放着家不管,他必定会回援,我们压过去,除了博达的大军,没人能撕开我们这道防线,所以后方的赤河根本不需要大军的驻守。”“简直异想天开!”萧河讥讽道:“你这个哥哥当得好,这样燕凉关的困境是解了,那我们的兵怎么办?博达一旦回援,我们就会被困死在西厥腹地。”沈昭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那若是我妹妹在博达撤兵时带兵追击呢?”萧河愣了一下,一时没想到这一层。他转头看向萧长风,想说点什么,又见萧长风正低头沉思,便没敢开口打断。沈昭道:“西北沿线的全部兵力加起来,与博达的兵力悬殊并不大,只是因为战线被拉得太长才被分散,我们这些年打得太被动了,他们进犯我们迎敌,这里也要防那里也要防,却从未想要集中兵力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萧河毫不退让地与他争执,“深入西厥腹地的打法和我们现在的打法可不一样,调兵、粮草、军备消耗要大得多,哪样不花银子?你爹名头大,哪年的经费不是先紧着你们拨,剩下才轮到咱们,朝廷拨下来的军费根本就不够,我爹年年都在往里贴银子,庄子都卖没了,萧家军的难处你知道个屁!”萧河说激动了,说话也没轻没重,急忙看了萧长风一眼。“谁没有难处?”沈昭冷讽道:“不妨告诉你,自同绪十三年起,沈家军缺的粮饷都是我妹拿嫁妆来贴补,同绪十三年她才多少岁?那时她才十一!”萧河一时语塞,将手里的臂缚往地上一扔,“咱们这他妈守的什么破边境!”“萧河!”萧长风厉声呵斥。萧河心里憋着一股火没处发泄,掀帘子出了军帐。帐子里静了片刻。沈昭道:“我知道萧将军和我爹是一样的策略,就是严防死守,尽量缩小损失,这些年大周民不聊生,没有经费给我们深入,我临行前已与河州陆氏商议过,今年的军费由陆氏承担,陆氏赶制棉衣的棉衣已经在路上,拨给赤河四万件。”萧长风看了沈昭一眼,“你是想用这个来收买我们?若我不答应呢?”“不论此次我们能不能结盟,棉衣照样送,这是我外祖母听了赤河的境况后送给将军的礼物,与我无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废话也毫无意义。沈昭静静地等着,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已经在等待中知晓了答案,仰头喝掉了杯中冷茶。又过了许久,萧长风抬起头来,“你说的这计划可行,但是风险太大,我不能让将士们跟着你冒这个险。”沈昭从萧长风的态度已经猜到他不会答应。他说:“大周日渐衰颓,西厥成为大周的隐患已经数十年,并且它在一日一日的壮大,他们对大周的土地虎视眈眈。这个地方埋骨的将士已经够多了,何不一举进攻,至少能换十年太平。”“十年。”沈昭一字一句道:“十年,能给我们多长喘息的时间,到时候兵强马壮,外敌岂敢再来进犯。”“年轻人。”萧长风沉声道:“你想得太简单了,我们对西厥腹地的地形并不了解,而西厥人却对他们的地盘非常熟悉,这一点,你怎么破?”“我并不能保证能破。”沈昭实话实说:“但眼下萧将军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吗?或者我们可以等,等北临的增援,若是等到了就是皆大欢喜,若是等不到,那就等西厥人踏平了燕凉关进入腹地,而我们不得不放弃赤河前去增援,到时候燕凉关城破人亡,可就没有现在两边加起来的八万兵力了。”沈昭见萧长风不言,又道:“萧将军,我妹妹是北临王妃,燕凉关不是她的责任,她在盛京清除乱党,得到的是一纸檄文,但她没有退。燕凉关有难,她照样千里奔袭前来支援,说得不好听一点,她一个女子,跟爷们儿一样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为的是什么不用我多说,咱们男人别到头来连个女子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