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景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敷衍:“不够诚心,我要你重新说。”好幼稚,怎么像个小孩?他靠在她怀中,挺秀的鼻梁在睫毛的映衬下,被林间散落的天光勾勒出少女绮梦中的漂亮侧影。他是真的生的很出色,即便在这种重伤时刻,他眼中的神光也如春水一般动人。“那你听好了,”凛凛正色,目光落在他脸上,认真道:“虞景,我爱你,我喜欢你,我心悦你,姬千凛喜欢虞景。”凛凛问:“行了吧?”少年这才笑起来,脸上浮现出狐狸般无赖的表情。凛凛问:“说吧,你还想要什么?今日都满足你。”“我还想……”少年尝到甜头,试探着,想要提更过分的要求。他犹豫着不说,凛凛接过来,“想什么?”“还想要你……吻我。”他仰起脖颈,洁白纤长的睫毛柔顺地贴伏在脸颊上,艳色的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儿淡粉色的舌尖——一个虔诚的索吻姿势。凛凛低下头,在他唇上轻轻触碰了,又辗转流连了两下。他的唇很凉,但很软,她挂念他的伤势,不敢与他过多纠缠。少年发表不满,“还是不够。”他说:“我要你好好吻我。”他闭着眼睛,脸上浮现的尽是羞涩,浅浅的红一路顺着锁骨爬上脸颊,头顶的狐耳也随之轻轻一颤,勾着她的目光不住地落在他脸上。心下燥热一片,动情的少女很快就难以把持自己,扯过他的衣领,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唇舌紧密相贴,鼻息纠缠不已,少年的轻喘很好听,凛凛不敢看他泛着欲的双眼,只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这一场追逐游戏中。“用力点。”他不满她的温柔对待,含糊低声:“让我疼。”少年身后的狐尾也缠了上来,卷住了凛凛的脚踝和小腿。凛凛无意识蜷了蜷藏在鞋子中脚趾,忍住这种让她瞬间失神的痒意。她牙齿用力,咬住了他的唇。他尝到痛的滋味,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热烈地探索着她。凛凛睁开眼睛,看着睫毛不停颤抖的少年,看见他的睫毛被泪水濡湿,她用力攥紧了他的衣领,吮着他血的滋味。像疯长的藤蔓般,缠绕在她心中的,不仅是肉体上的情欲,还有深埋在她骨子里的占有欲和破坏欲。缠绵的吻不知持续了多久才终于结束,两人双唇分开,一丝银线带出。少年情侣额头相抵,久久不能回神。-等待纪黎回来的时间有点漫长,凛凛还是决定自己把虞景扶回去。她怕他坚持不下去。一年未见的时光里,他好像又长高了。身上的肌肉即便隔着衣裳,她也能感觉得到。她已经背不动他了,只能扶着他一步步往外走。这里荆棘丛生,怪石嵯峨,路并不好走,好在,天已经晴了,天色也很亮了。头顶上有鸟雀拍打着翅膀飞过的声音,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下来,秋高气爽,天蓝的像一块丝绸。是个秋游好天气。“殿下。”虞景突然唤她。凛凛转头,见虞景仍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他靠在她的肩膀上,脸部的肌肤与她的脖颈紧紧相贴。“怎么了?”她问。少年睫毛一闪,很小心翼翼又极为不确定的询问。他问:“你会照顾我吗?”凛凛回答:“会。”隔了许久,少年睫毛又是一颤,问:“那——我想要你搬过来,搬到我的住处……照顾我,可以吗?”凛凛沉默了一会儿,问:“为什么。”他也沉默。就在凛凛以为他会说什么奇怪的理由时,谁知他却道:“我怕。”凛凛:“……”凛凛又是一阵沉默,两人不动声色地往前挪步,终于,她忍不住问:“你一个大男人还怕什么?怕黑吗?”少年理所当然点头:“嗯。”他抬起睫毛,目光柔软又依赖地看着凛凛,让凛凛忍不住想起大街上可怜巴巴的流浪狗。“不仅怕黑,还怕你不要我,怕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凛凛:“……”虞景,你确定你不是在撒娇吗?”“不会的。”凛凛说,“我会陪着你。”虞景的体力已经快到极致,他一直都在强撑着,说完这些话,他已经有些头晕目眩了。许久后,他才虚弱地睁开眼睛:“你……会陪我多久?”凛凛下意识看了一眼好感度,好嘛,不要命了,已经80了。照这个涨法,她似乎很快就能完成任务了。可是,此时的她,竟然对虞景产生了强烈的不舍。作为一个成年人,她很清楚自己已经陷入了这个名为情爱的泥沼,她知道,她喜欢他,很喜欢。不仅喜欢与他亲吻,还喜欢他亲吻自己时,那种小心珍爱,视她如生命中的唯一的感情。可是,她也不知道她还能陪他多久。她始终都有牵挂的人,所以,在哪里都不会绝望,那么虞景呢?没有她,他会不会……“永远。”她说。永远。既然说了永远,那就不要违背誓言了。“好。”虞景紧紧抱住怀里的少女,脑袋枕在她的颈窝中,嗅着她身上独有的,让他信任又依赖的香气。强撑了许久的意识在慢慢溃散,体内的魔气也开始逃离。少女的承诺如同救命的良药,让他放松了身体,在一片柔和的光辉中慢慢坠落。就这么坠落下去吧。不要松开他的手。生同寝,死同穴。再也……不想放手了。叫他哥哥秋雨连绵,声散败荷丛,山际愁云,翠峰冷漠,到处都湿漉漉的。一只胖鹧鸪不顾雨水,不停地往窗棱上飞,去啄那里散落的麦谷。虞景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他的头还有点痛,但神智已渐渐恢复清明。映入眼帘的是一顶青色帐子,鼻端萦绕的是苦涩的药香,有淡淡的水雾在房间里沸腾。房间的门半敞着,屋外,天凌的脊背露出一点,他正在廊下熬药,咕咚咕咚的沸腾声像把时光拉长了。过了会儿,天凌堵上小火炉,低声喊:“千凛姐姐,药熬好了。”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少女快步向他走去,天蓝色的裙摆在满院金黄色的银杏叶中,像是骤然出现的晴空。她端起药罐,用布包着两边的耳朵,熟练地把熬好的药汁倒在碗中。“行了,晾凉就可以了。”她的声音传来,有些低,又动听悦耳。她吩咐天凌,“你去厨房看着,别让那粥扑了,等锅开了,转小火慢慢熬着就行。”“好嘞千凛姐姐。”天凌应下后就跑去了厨房看火。凛凛端着药碗走进房间,察觉到窗棱上的动静,立刻看了过去。“你这小东西,都吃的这样胖了,还成日惦记着我这灵谷。”她把药碗放在桌面上,转头去看她晾晒的灵谷,不看还好,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吃就吃,怎么还糟蹋粮食呢!”胖鹧鸪被她骂,飞快地又啄了几粒灵谷飞走了。少女就站在那,一边嘀咕一边用手收拾那些被糟蹋的灵谷,拢成一堆,装进袋子里。虞景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大概是天冷的缘故,她穿的也多了些,从前他能从她的背影看见那裙衫勾勒出的纤细腰肢,揉在怀里的时候,像掬着一捧月光。如今她在外面罩了一个小薄袄,小袄的领子上缀了白色的绒毛,衬得她的发更黑,肤色更白,唇色也更潋滟。这一觉他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再见她时,她比从前更加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