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那年在火场那样,我都那么求你了,你还是不肯下来。”
“你心里只有爸爸,没有我。”
“既然你都那么不喜欢我,又干什么要生我?”
“”钟雪尽踉跄的后退几步,用力拽了拽头发,急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反反复复道: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不喜欢你”
祁有岁紧紧地坐了片刻,没有等来下文,半晌后狠狠闭上眼,掩下眸中的暗潮汹涌,随即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站起身来,椅子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尖利的摩擦声,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
“所以现在,我也不想认你了。”
“我知道你们突然和我坦白身份是为了什么,你们总是这样,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想起我,所以我讨厌你们所有人,所以谁也不会跟。”
“等我成年之后,我就会离开钟家,到那时,我也不再需要你们了。”
祁有岁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座的所有人,收了面上的怒意,情绪像沉入池水般在他脸上不见分毫,冷淡的像一汪泛不起涟漪的水面,空白一片:
“就这样吧。”
祁有岁的叛逆期结束了。
像是所有突然懂事的小孩那样,他在一夕之间忽然长大,再也不闹事、逃课、背着家长喝酒、打架,而是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关系斩断,开始好好学习,学习成绩很快就和蹿了火箭那般径直往上升,稳稳地坐到了年级上中的位置。
一开始,因为“伪作弊”风波,还有人偶尔会酸几句,说几句闲话,但祁有岁的成绩实在太稳了,而且进步的速度很快,长此以往,再多的闲言碎语也被羡慕钦佩的声音掩盖下去。
人的本质是慕强,只要足够强大,再多的闲言碎语都会随着时间的消散,到最后如同路边的杂草般,泯灭于无形。
所有人都在欣慰祁有岁的进步,但只有祁轻筠和钟雪尽知道,祁有岁是在为离开钟家做准备,他们对此无可奈何,只能想办法慢慢地弥补祁有岁,让对方打消这样的念头。
秋去冬来,秋风带走了祁有岁身上的乖戾,只剩满身的落拓和疮痍,他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好孩子,外表进退有礼,举止有度,和祁轻筠年轻时一模一样,但内心还是一样的幼稚,在祁轻筠和钟雪尽面前,还是那个看到了爸爸妈妈就会转身就走的人。
高中的的第一学期很快结束,祁有岁的成绩已经在年段排进两百名左右,祁轻筠有心奖励他,想办法在家里搭了一个火锅台子,准备晚上煮火锅吃。
“儿子最近老是流鼻血,吃火锅会不会太上火了?”钟雪尽帮祁轻筠拌着小料碟子,看着祁轻筠在做水果布丁蛋糕盒子,面上有些忧心忡忡。
“不会,我加了菌菇和番茄汤底,不会上火的。”祁轻筠抬起头,余光看着祁有岁已经被管家接回家了,正在一边脱外套一边往客厅里面走,招手让祁有岁过来:
“儿子,来,我给你做了蛋糕盒子,你过来尝尝。”
祁有岁本来不想理祁轻筠,但架不住祁轻筠手艺好,随便做的东西都能踩在祁有岁的味蕾上疯狂蹦迪,让他屡屡破了自己“再也不理爸爸”的誓言。
祁有岁一听到有吃的,舌尖就开始自动分泌口水,还没来得及唾弃自己的不战而败,身体就自动走了过去,下意识张嘴,习惯性地等着投喂:
“啊”
祁轻筠嫌他没手不会自己拿,用勺子狠狠挖了一大口蛋糕胚子,塞进祁有岁的口中,假装生气道:
“吃吧吃吧,等会有好吃的都不给你吃了。”
祁有岁兜头被喂了一大块,差点噎住,用力咳了一下,口中奇怪呛人的水果味忽然蔓延开来,他下意识嚼了一下,慢慢问:
“你放了什么水果?”
“芒果。”
祁轻筠正想再撒点水果碎铺满小蛋糕,忽然看见钟雪尽脸色大变,伸出食指和中指就想去抠祁有岁的嗓子眼,急的鼻尖都冒出了汗:
“他不能吃芒果,他对芒果过敏!”
“”祁轻筠“啊”了一声,也愣住了,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掌心用力按住祁有岁的脖颈,让对方对准垃圾桶吐,用力拍着祁有岁的后背,呼吸急促:
“快,吐了!”
祁有岁被祁轻筠这么猛地一拍,难受地蹙紧眉头,到嗓子眼里的蛋糕胚反射性地干呕吐了出来,食物残渣刚好呛到钟雪尽的掌心里,看的祁有岁自己都直皱眉。
但钟雪尽却仿佛一点儿也不嫌弃似的,还弯下腰去检查祁有岁口中是否还有芒果残渣,直到确认祁有岁全部吐干净了之后,面上紧张的表情才有所松缓。
钟雪尽等过了一会儿后,发现祁有岁的面上没有出现任何过敏的症状,心中高高挂起的心慢慢放下来,让祁有岁先去漱口,随后将手中的事物残渣扔进垃圾桶,这才转过身去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