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洗个热水澡,上半身还有残留的红色印记。如行尸走肉般躺倒在床垫,早上起太早,脑袋发昏,需要好好补觉。“林听你去上班吧,我没事,睡一觉就会好。”被窝里的声音闷闷的,有一处没掩好,透进来一丝光亮。她忙不迭将身体蜷缩地更紧,死死压住那一条缝隙。她怕光,光照下她的爱情无处遁形。林听叹口气,轻手轻脚出门,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愉悦,反而胸口闷得慌喘不过气。还好,要回去了。这一年,大家的奔忙总算有了说得过去的结局。落定·家的定义离开洛杉矶那一天,天气晴。过去一周东西该扔的扔,该送人的送人,舍物的快感麻痹了无尽的难过。夏冉越扔越疯,林听实在看不过去,拦住她,“不过日子啦?这么个扔法。”“都是身外物,还沾着别人的气味,留着糟心。”在安慰人这件事上,林听一向不擅长。肉麻的话说不出口,就夺过她手上的毛衣往框里一扔,“对,扔了干净。”沈微明视频来的时候,两个人正满头大汗各抱着一大筐东西准备出门。“你们俩这么晚出门干嘛去?”夏冉歪着头晃晃手上的篮子,“去楼下扔东西”,说完便进了电梯自觉给二人空出距离。“夏冉怎么样?”“就这样。”“她会想明白的,别担心。”夏冉的性格一向开朗不会钻牛角尖,这点林听很放心。但想明白和彻底放下是两个概念,被砂砾磨得坑坑洼洼的伤口没那么容易被时间抚平。出发那天夏冉一身运动衣,肩背鼓鼓囊囊的大书包,推着两个沉甸甸的大箱子穿梭在人群中,行色匆匆。排队换登机牌,托运行李,登机流程明明烂熟于心,却在每迈出下一步时忍不住回头张望。“你看什么呢?”紧跟其后的林听顺着她眼神望去。模糊的身影,角落的暗影隐匿了样貌和表情。“没什么”,夏冉垂着头,上半身被压的含胸驼背,时不时挪动肩带的位置抱怨着,“包好重,东西扔的不够,累死我了”;最后无奈站定,腾出一只手轻轻按摩十几秒试图缓解酸痛感。机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匆匆的脚步从不会为谁而停。进关的那一刻,夏冉攥着护照念念不舍对大圆柱后方的位置盯了很久,转头的一瞬,抹去眼角的泪,自言自语,“这个地方,我再也不会来了。”落地时天空刚泛白。湿润的气候,熟悉的粤语,接机口的沈微明两手插袋混迹在人群中依然显眼,见到她俩,眉毛一挑神情欢快,朝二人挥着双臂。林听不由得加快脚步,又顾着夏冉的情绪不敢表现得过于雀跃。沈微明两手接过四个行李箱,亲吻林听的额头,再揉揉夏冉的脑袋,“这一路等得我快要急死。”“你是急着见我还是见林听啊?”夏冉撇着嘴揶揄。“幼稚不幼稚。”兄妹俩互不相让,你一言我一句呛来呛去,最后叫嚣要让林听评评理。林听挽着夏冉的手,脑袋贴着她肩膀,“我永远无条件支持夏冉。”“yeah!二比一。”回到最熟知的地方,久违的亲切感如母亲的手不断摩挲内心的伤口。夏冉明显活泼不少,旧时场景在眼前重现,她叹了声,“真的好像做了一场梦啊!”“如果是梦,噩梦也好美梦也罢,迟早都会醒。”沈微明单手转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指着副驾的抽屉,“打开,给你的礼物。”夏冉满脸狐疑又有几分欣喜,“谈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还知道准备礼物。”一个信封,里面有一把钥匙。“?”“老房子前段时间卖了,我和爸爸商量后以你的名义买了一套。”“怎么好好的卖房子,我还想吃楼下菜市场的猪扒呢。”沈微明通过后视镜和林听对了个眼色,两个人相视一笑,“爸爸嫌那个屋子太旧。”夏冉琢磨过来什么,“肯定是糖衣炮弹,是不是想跟林听双宿双栖,以后陪老爸的任务就落我肩上啦!”林听挪动身子凑上前,“我们以后一有空就回香港陪叔叔。”“所以你们?会去哪?南城吗?”夏冉一跃而起,刚落地就收到重磅消息,小情侣你侬我侬的模样真是涨眼睛。“厦门。”沈微明和林听异口同声,又都笑出声,这是只属于二人的秘密。林听只能在香港稍作停留三四日,她还不是完全意义上的自由人,得去医院报道。在飞机上时她已计划好一切:沈微明在香港的收尾工作还要持续三四个月,而她办离职手续怎么也需要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