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又哭了。自从这个男人受伤以来,娘天天都在哭……”离儿的小手抚摸在纤漠的面上,大眼睛里是一张倾城而哀伤的容颜。
纤漠沉默了,将离儿拥进怀中说不出话来。屋子里安静了很久,只有惭洛厚重的呼吸声一次次的撞击着纤漠母子俩的心脏。
从城外传来的吼声似乎又大了一些,纤漠拧紧了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缩在纤漠怀中的离儿回头看了一眼,挣扎了一下从纤漠怀中下来,站在床前,他抬起小手指着床上的惭洛,突然的吼道:“你不是要我叫你爹吗?只要你醒过来打败那些城外乱叫的敌人,让我娘不再哭泣,我就叫你爹。”
空气静止了,纤漠睁大了眼看着离儿,她没有想到,离儿会突然的说出这番话来。可是随即,纤漠的心里却又忍不住泛起一丝希翼,她转过头看着床上的惭洛,祈祷着奇迹的发生。
床上的惭洛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离儿不得已才手缓缓的放下。离儿失望了,纤漠也失望了,两个人,两双眼里是同样的哀伤弥漫。
纤漠摸了摸离儿的头,安慰道:“别难过,他会醒来的,他一定不会丢下离儿和娘……”
“咳咳”两声咳嗽打断了纤漠的话,纤漠和离儿同时向床上望去,床上的惭洛已然挣扎着睁开了眼睛,那张俊美无暇的脸,即使虚弱,却仍旧是冷酷而骄傲的模样。
“我醒了,我说过,有一天一定要让你心甘情愿的叫我爹。”惭洛咬牙说出这句话,便大口的开始喘气,整张脸因为有些喘不过气来而憋红了不少。
“洛……”纤漠哭着扑到了惭洛的怀里,眼泪哗哗的便往下掉,站在纤漠身后的离儿看着纤漠激动的眼泪,心,剧烈的跳动着。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刚才床上的男人醒过来的时候,他心底涌出的是真实的喜悦。
惭洛缓过气来,才抬起手将纤漠拥紧了,直到纤漠哭累了,他才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纤儿……这辈子,我惭洛,定不再让你掉泪。”
纤漠拼命的点头,已经泣不成声。惭洛见了,笑容开怀了一些,他拍了拍纤漠的背,却冲纤漠身后的离儿吼道:“小子,你去叫岳然进来。你不是要我打败那些在城外乱吼的敌人吗?我就要让你看看,你有一个让你值得骄傲的爹!”
离儿面上似乎不太乐意,可是脚下的步子却是没有一点犹豫的。纤漠见了不禁想笑,看来离儿是将她身上的东西都学会了去,不管怎么样,也不想轻易认输。
岳然来得很快,推开门便大步走了进来,募的看见惭洛紧拥纤漠在怀中,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说话的语气也冰冷了不少。
“你醒了。”岳然走到床前出声,纤漠这才发现他的存在,挣扎着从惭洛的怀里起身,面上有些难得的酡红。
惭洛一笑,目光落在岳然的脸上,却伸手拉住了急于离开的纤漠的手,“果然是我惭洛的兄弟,我感激你来救我,可是……有些事,却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岳然懂,惭洛说的是纤漠。他淡淡一笑,笑得苍茫,笑得无奈。
“我并不是来救你……”岳然顿了顿,身子挺得笔直,没有丝毫的怯懦,“我只是,不想让心爱的女人受伤而已。”
岳然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纤漠的脸上,梨花带泪的容颜,在当初遇见的时候便夺去了他的魂魄。
纤漠的心,狠狠的震颤着,拉着惭洛的手,紧紧的,忍不住低下头不敢再碰触岳然火热的视线。
“呵呵……”没想到惭洛却笑了,仰头笑了一阵,笑声顿住的时候,他猛的将纤漠拉进了怀中,口中对岳然说道:“不愧为我惭洛的兄弟,敢爱敢恨。只可惜……”
空气中似乎漂浮着一种淡淡的清香,惭洛与岳然对视着,中间隔着纤漠,纤漠低下头,被那种诡异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
“你找我来,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个吧。”岳然看着纤漠局促的模样,心中一疼,率先别开了视线。
惭洛点点头,也收拢了眼中的醋意,将声音里的沉重都压低了几分,“我知道你有一股自己的势力,而且那股势力,也许,比我想象中的还大,早在你当初救纤儿离宫的时候我就知道。如果我死了,怎么想对你来说也会更有利……”
“呵呵……”岳然摇了摇头,目光里有些哀伤的意味,“势力……只不过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经历了那么的你,这个道理难道还不明白吗?”
“当然明白,只是……我想从你的口中听见这句话而已。”
惭洛在笑,岳然也在笑,可是笑容里的哀伤同时不见了,似乎只一瞬,周围的气氛便正常了很多。就好像,两个互相试探,互相怀疑的人将一切误会都解开了一般。纤漠忍不住想,难道,这就是男人之间的感情,看起来粗枝大叶,可是却比女人想象的还要细腻许多。
在纤漠的搀扶下,惭洛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岳然将云翳国的地图展开在惭洛的面前,现在这个时候,时间便能决定一切,在厄尔浦西和银决以为掌握主动权的时候突然反客为主也许才是真正的取胜之道。
惭洛的手指在云翳国和离音国的交界之处,眉头拧紧,却有一种挑战的意味。“敢来赌一次吗?”
岳然眼神闪烁一瞬,面上生出一丝兴趣来,“赌什么?”
“黑牙正带领云翳国的大军在北面和银决对峙,而厄尔浦西从南面也攻了过来,那我们自然是赌谁先击退他们。对手只有两个,银决和厄尔浦西,随你挑。”
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挑战,那一瞬,风起云涌,尘沙漫漫,让整个世界都生出一股子摄人心魄的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