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然点头,嘴角有笑,“我还有选择的机会吗?现在的你不能颠簸,还能去与银决周旋吗?厄尔浦西尽管强,可是和银决比起来他却不够狠,所以和银决比起来,厄尔浦西似乎要好解决许多。”
“怎么,难道你怕?”
惭洛不经意的问,可是却没有要等岳然回答的意思,只是手指在那地图上又划了几道,他的指尖指过之处,都是易守难攻的地方所以银决也没有那么容易能胜得了岳然。倒是厄尔浦西这边,虽然厄尔浦西也许没有银决来得狠辣,可是云翳国对珞榖国的天险云峰渡已经破了,再往后是一片平原再也没了地形上的优势。
岳然何等聪明,且会看不懂惭洛指尖所指的意思,他淡淡一笑,“果然是惭洛,到底没有让我失望。好!我们赌。不过,既然是赌,总要有些彩头,云翳国的君主,拿出来的彩头我想也不会差……”
“哈哈……”惭洛笑得开怀,沉声道,“就赌这江山……”
江山!
惭洛与岳然赌的,竟然是这个江山!
岳然惊了,纤漠惊了,在惭洛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仿佛天地都曾暗淡了一瞬。
直到岳然离开了很久,纤漠都还没反应过来,在这个有些冰凉的夜里,城外厄尔浦西的将士们喊声震天,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惭洛竟然这么简单的便将云翳国的江山当作了赌注。
第二天,岳然离开了,走的时候,将带来的几百云翳国精英将士留给了惭洛。
惭洛得知岳然只带了两名随从上路时,心是感动的。这么多年的交情,他怎么会不知道岳然的心意。只是作为帝王,有时候,只能选择残忍的忽略掉一些珍贵的东西,一个不懂得防范的帝王,是百姓的悲哀,更是江山的灾难。
经过昨晚厄尔浦西故意的叫嚣,城中将士们的战斗意志似乎被消减了不少,对军队来说,战备固然重要,可是斗志才是军队的灵魂。
只是出乎纤漠的意料,惭洛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担忧,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轻松的吃吃喝喝调理身体,更夸张的是,他竟然找了些城中的歌姬来取乐,要不是纤漠信任惭洛,恐怕会以为连他也丧失了斗志。
一连三天,厄尔浦西白天都没有动作,到了晚上便让那些嗓门粗厚的将士轮番摇旗呐喊,眼看城中将士们的的斗志已经快要接近崩溃的边缘,在早晨的阳光刚刚洒下的时候,纤漠终于忍不住冲进了惭洛的房间。
房间里,檀香燃起的白雾一点点的在空中弥散,让屋子里凭空生出了一种缥缈的感觉,而烟雾妖娆的背后,却是一张空空的床铺。
惭洛,已然消失不见。
惭洛不见了,在烟雾妖娆的房间里不见了,身受重伤的他又能去哪里?
纤漠焦急的将整个院子都找了一个遍,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而诡异的是那些岳然留下的云翳国精英却也消失不见了。纤漠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的放了下来,她想,也许惭洛是去做男人该做的事了吧。
院子里的花儿半开半掩,别有一番撩人的滋味,纤漠拿了一副刺绣坐在院子里绣着,一针一线都是相思,她需要用针线来让自己平静,至少只有这样才能要忘记担忧,选择相信。
“娘,那个男人哪里去了?不会是被城外的那些蛮子吓怕了吧,哼……”离儿不知不觉的出现在纤漠的身后,小拳头握得很紧。
纤漠停下手中的线,嘴角却泛起一抹浅笑,她回过头,嘴角的笑顿了顿却更浓了。离儿也许不知道,此时他的面上尽管气愤可是更多的却是失望。在心底,他是希望惭洛是个能撑起天地的男人的吧。
纤漠摸了摸离儿的头,“他答应离儿的事,一定会做到。”
院子里花香四溢,让人一阵神清气爽。想起惭洛的冷酷的脸和身上的伤,纤漠又是一阵心痛,赶紧重新拿起了针线又开始在那锦帕上绣了起来。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当初为何琴妃会绣那么多锦帕了,因为心中有多痛,便能绣多久。
守城的将领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满脸的络腮胡,却生了一双小眼睛,模样是有些愧对百姓,可听说人倒是有些能耐,将这座城池打理得井井有条。他急冲冲的跑进了后院,满脸慌张的模样。
“娘娘,娘娘……皇上他……他……”那将领喉头滚动,似乎被什么吓得说不出话来,只得频频的抬起手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只可惜,那汗出的急快,任他怎么抹整张脸都还是挂着汗水的痕迹。
纤漠指尖一紧针便扎在了左手的食指上,锦帕上瞬间出现一个小点,随即弥漫开去,红色的小点最终绽放成一朵瑰丽的梅。
“他……怎么了……”纤漠的声音很小,那锦帕上的红刺得她眼睛有些生生的疼痛,连心中也无端的生出了一股恐惧的感觉。
离儿就站在纤漠的身旁,听了那将领的话,也是有些慌张,一张小脸仰着头死死的盯着那将领的嘴。
“皇上他……疯了……”那将领哽咽了一下,瞳孔里映出的都是惊恐,“皇上他竟然在城楼上,当着城中所有将士的面斩杀了我云翳国一百八十三名将士……”
纤漠瞪大了眼睛,许是风大了,手中的锦帕被风一吹,竟然仓惶落在了地上。她站起身,身子僵硬得笔直。
离城楼还有两条街,可是纤漠却觉得她闻见了空气里漂浮着的血腥味道,抬眼望,云翳国的将士们从街头排到街尾,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苍白,苍白里更是有一种纤漠看不明了的东西,像是惧怕,可是又像是一种决绝的反抗。
队伍站得整齐,所以尽管人数众多,可是纤漠牵着离儿穿过那些将士往前走也不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