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蹲着身子,铁丝在锁眼里捣鼓了几下,只听得十分轻微的咔嗒一声,锁开了。门上缠着铁链,稍稍一动铁链便会发出声响。她脱下外衣包裹着铁链,缓缓开门,过道两侧张望一番后,朝着大理寺狱的更深处走去。梁建方正在睡觉。他这一路从燕凉关回来便被关入了大理寺狱,可他并不害怕,照样能吃能喝。沈妤站在木板床前,垂头望着熟睡的梁建方。就是这个人,闭门害死十万大军,害死父兄。仇人尽在眼前,内心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将此人扒皮抽筋碎尸万段,却只能压抑着心中几近爆发的仇恨。理智告诉她,这还不够。他一人的性命怎能抵那十万将士的性命,他背后的黑手也还没浮出水面。沈妤抬脚踢了踢木板床上的梁建方。梁建方早就习惯半夜被狱卒喊醒,趁着他困倦不已,意志力最为薄弱的时候审他。以为又是狱卒,梁建方慢慢爬起来,看见面前的人衣着并非狱卒,吓得就要喊。沈妤在他张口时把一块破布塞进他嘴里,低声道:“出声你就没命了,你说是狱卒跑得快,还是我取你性命更快?”梁建方睁大双眼,明明没有绑他的手,他却不敢将嘴里的布摘下来。沈妤冷冷注视着他,“我问你,燕凉关一案,你受谁指使?”面前的人背着光,梁建方看不清眼前的人。沈妤掏出匕首在手里转了几下,“我数三声,若是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我不介意提醒你一下,一……”梁建方是个怕死的,没等到谁说了算梁建方有片刻的动摇,忍着痛,咬紧牙关不开口。沈妤道:“你的替身由青云卫按原路押送进京,你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吗?”梁建方紧盯着他。“他都没能活到沂安,在怀唐县的龙景峰就被石头压成了肉饼,对方动用来上百名死士呢,”沈妤顿了顿,问:“你说,你的主子是有多急着让你死?”梁建方目眦欲裂,沈妤扯掉他口中的布。“不,不可能!”梁建方不信。“你不信?”沈妤道:“难道你被关在王府时,没有人告诉过你此事?”从梁建方的表情中,沈妤看明白了,有人告诉过他,但他一定是没信,以为谢停舟只是为了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