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成效是不同的,她能看出梁建方的动摇,但她知道梁建方现在不会信。沈妤道:“你信不信,不出三日,就会有人来取你的性命?”她后退两步,幽幽道:“你现在当然不会相信我,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果三日后你还活着的话,我给你一次生的机会,前提是我要知道真相。”沈妤退出去,梁建方想了片刻,忽然开始捶门,“来人呐!来人!”守夜的狱卒半夜被吵醒,不耐烦地过来,“大半夜吼吼什么?”“有人潜进来了,”梁建方惴惴不安道:“方才砍了我一刀。”狱卒一直守在门口,根本没见人进出,闻言笑了笑,“那人呢?”“跑了。”“伤呢?”梁建方翻看自己的袍子,“腿,腿上……咦?”之前明明看到那人在他腿上划了一刀,腿上也狠狠痛了一阵,现在还火辣辣地疼,可腿上哪有半点伤口?狱卒全当他发梦话,“姓梁的,装疯卖傻可逃不了死罪。”梁建方最怕一个死字,他之所以咬死不把背后的人供出来,不过是对方答应他不会死,至多流放。而流放具体怎么流,也是那人说了算。“我没装疯卖傻,”梁建方道:“那人我在沈仲安军中见过,似乎是沈昭的近卫。”狱卒的瞌睡瞬间醒了,急忙跑向关着时雨那一间。见牢中的人仍在打呼噜,狱卒又检查了一番门上的锁,锁还好好的,根本无人动过。深夜,一个人身材高大的人影从大理寺狱潜出,几经绕道后来到东市某位大人府上。……第二日傍晚,沈妤从大理寺出来。大理寺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还有几顶前来办事的大人的轿子。沈妤走下台阶,长留立刻从车辕上跳下来,“时雨。”沈妤笑着走过去,“还劳烦你来接,我自己回去就行。”长留笑嘻嘻的,“劳烦的可不是我。”沈妤听出深意,上车掀开帘子钻进去。里面的规制吓了她一跳,她如今倒没有重要到这个地步吧,这车外看着还好,里面也忒奢侈了。她又掀了帘子出来,那车辆里头铺了了一层白软的毛皮,她昨日在狱中住了一晚,都怕把那皮子给蹭脏了。“你怎么出来了?”长留问。“命贱,”沈妤和长留一起坐在车辕上,“这么好的马车我不敢做,觉得像是要送我走。”长留笑了。“走吧。”沈妤道。“不急,”长留道:“殿下还没出来呢。”沈妤诧异,“殿下也来了?”她以为谢停舟只是随口一句用以警告大理寺的人,没想到他真的来接她了。“可不是么,”长留抬手一指,“来时碰到了都察院的大人,请他进去喝盏茶。”大理寺紧挨着都察院,谢停舟如今初到京中,他和李霁风身份不同,想要在这里安稳的活下来,绝不是只当一个草包就可以。有大人同他示好,还是不能直接甩了人脸子,有机会搭上的线还是要收的。谢停舟在都察院稍坐片刻,一盏茶结束,他起身告辞。“世子殿下这么着急走?”副都御史万睿贤起身相送。万瑞贤从前曾从盛京下派到地方为监察御史,当时得罪了某位贪官,贪官狗急跳墙,竟和山匪勾结绑架了万瑞贤,那地方邻近北临,后来还是北临王出面将人救下来的。后来万瑞贤一路官路亨通,如今坐到了左副都御史的位置,这里头也有些北临的手笔。谢停舟望了眼外头,“天色不早,接了人便走。”万瑞贤一路并行出门,“我倒是想瞧瞧,什么人还得世子亲自来接?”“府中的一个孩子罢了,”谢停舟笑道:“见笑,半大不小的,总要多操心些,大人留步。”跨出了都察院门口,万瑞贤便没再接着送,站在门口远远看着。只见谢停舟还没走近,那马车便行驶而来,车辕上一名面容清秀的少年跳下车站在他面前。“这顿牢没白坐,”沈妤笑着说。两人对视一眼,谢停舟读懂了她的话,说:“回去再谈。沈妤点了点头,“不过我知道答案了,牢饭难吃死了。”万瑞贤不知少年同谢停舟说了什么,远远见着谢停舟面容却依旧若常,眼中常年未消的冰雪却忽然化开了些。两人相继上了马车,钻进了车厢里,车辕上的小少年笑着扬鞭,马车朝着光华门驶去。盛京分内城和外城,皇宫、官署等皆属内城,府邸、街巷等便属外城。光华门前,一名内侍拦住了马车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