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人。。。"云萝喃喃着。这个素来被看为低下的族群,若有一天站到权力的至高峰,会是什么样子?"听起来荒诞不羁,可谁也不敢说真的没有那么一天。"
"龙座就在那里,能坐上去就是王。谁还会在意他是怎样的人?"锦心眼神凌厉道。
龙座,王。这两个词一出,似乎更应该想到卫晗,可云萝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单千蕙。"就像单千蕙,她虽然是夫人,但是大权在她手里,宫中人人都当她是真正的皇后。而我,虽然徒有皇后之位,但是两手空空,在别人看来,仍然不过是个穿着主子衣裳的宫女罢了。"说着苦笑一下,"世态炎凉,如今才算真切体会到了。"
"所以我们就更不能坐以待毙。"锦心道。"单千蕙和二王爷之间不清白,咱们已经知道了,现在要做的就是顺藤摸瓜,找出有力的证据让皇上也知道。到那时候,以二王爷这罪臣的身份,他单家就算有再大的功劳也成了谋逆之党。"
云萝道皱眉道:"若真能找到,必然能给她重重一击。但我们不能这样一直伪装下去,我瞧二王爷有些神志不清,就算真的拿到了什么,怕也套不出话来。"
"姐姐,有时候疯子的话才最可信。"锦心凑近了道。
云萝仔细一想,不禁哑然失笑。"是啊,清醒的人会说谎,疯子却不会。"
"在宫里,假话不如真话,真话不如疯话。姐姐,有时候我在想,能在这未央宫站到最高处的人一定都是疯子。"锦心望着被月光铺满的长长的石子路道。
"为什么?"
"因为只有疯了的人,才可以忍受在这个疯了的世界呆这么久。"锦心道,眼神是少见的空洞缥缈。
"是啊,"云萝忽地有些莫名的哀伤怆然,"在一个疯子的世界里,清醒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我宁愿疯了沉沦,也不愿清醒的痛苦。"锦心道。
云萝望着锦心,她的侧脸柔和,比起白日的明艳此刻更多了些清冷淡漠。她突然觉得这样的锦心是她未曾认识的。
"我原本以为,你会宁愿清醒的痛苦,也不愿疯了沉沦。"
"也许吧。"锦心淡淡一笑。"可是人都会变的。"
"是啊,就像从前的我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这样活着,每日每夜心里所想的都是别人的算计,还有怎么算计别人。"云萝无奈地一笑。
"姐姐,"锦心突然认真了起来,"你并没有算计别人,你只是在自保,单千蕙那般,才叫真正的算计别人。"
"也许吧。可就像你所说,人都会变。也许有一天,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我也会开始算计别人,变得和单千蕙一样,甚至,还会比她更狠毒阴险。"
想到此处,云萝忽地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过去二十多年在心里搭建的东西突然没有了。不是轰然倒塌,而是如同云朵一样,被一阵风了无痕迹地吹散,露出背后苍白的天空。
锦心不言不语,只是默默地低着头,握住云萝的手,紧紧地和她十指相扣。
云萝用手回握了她,两人就这样在微凉的月光下静静地走着,走向前面阴影巍峨的朝霞殿。
才走近朝霞殿,绕到正楼门前准备上楼,却见正殿亮着,烛火通明的样子。云萝心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腾而起。锦心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别慌乱。
上楼过程中见殿楼上侍卫宫女行礼总觉得十分怪异,带着些鄙夷的神色,仿佛见了什么极晦气的东西,总想远远躲了开去。
"锦心,我觉得不对。"云萝的心扑通直跳。每上台阶一步就听见自己的心跳加快一分。
"娘娘别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锦心没有看她,只看着前面的正殿门口道。但云萝感到她的手在沁沁地冒着冷汗。
一进殿。云萝几乎窒息。殿中灯火通明不说,单千蕙和楚娜怡正立在塌旁,卫晗坐在榻上,头发有些凌乱,神色疲惫,正疲倦地揉着太阳穴,不曾抬眼看自己,只是眉头深锁。
只见容芳跪在卫晗脚跟前,低垂着头,像是有泪痕的样子。
"皇后娘娘吉祥。"殿中宫女下拜道。
然而这齐整的声音云萝却听出一股冷意,暗流汹涌。
"给皇后娘娘请安。"单千蕙和楚娜怡微微福了一福道。
"皇后娘娘可回来了,平安无事就好。娘娘若再不回来,我们家娘娘可就要命人拿着火把阖宫去寻找皇后了。"单千蕙身边的夹竹道。
云萝点了点头。单千蕙神色如常冷静端庄,楚娜怡似有些慌乱,不断地用眼神向自己示意着。
云萝看得她在示意自己事情不妙,但这场景却让她无从揣测。只强自镇定了,上前和锦心一起对卫晗下拜道:"皇上万安。"
卫晗仍是不抬头,揉着太阳穴,半晌,面无表情道:"起来吧。"
云萝窥见单千蕙的嘴角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