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小说网

第51章（第1页）

&ldo;太医！如何？！&rdo;李治跪在床边，面色十分憔悴，他看着站在一边忙碌了一整晚的几个御医，急切地问道，&ldo;父皇的病情究竟如何？&rdo;

御医们见状不好，立即全数跪了下来：&ldo;陛下他……陛下的病情前些日子原本已有些好转，不知为何却忽然……恕我等愚昧，实在寻不出病因……&rdo;

&ldo;寻不出病因？&rdo;李治声音哽咽，险些哭倒在李世民榻前，一旁的长孙无忌赶忙扶住他。

&ldo;臣知道原因。&rdo;李淳风拨开众人走上前来，&ldo;陛下是中毒了。&rdo;

&ldo;中毒？！&rdo;长孙无忌大惊，连忙追问，&ldo;禁宫之中，是何人下毒？！&rdo;

&ldo;这……&rdo;李淳风欲言又止。

&ldo;淳风，不用再说了，朕心中有数，你们暂且退下。&rdo;李世民忽然睁开双眼，下令道，&ldo;只留明一人。&rdo;

&ldo;陛下！&rdo;李淳风忍不住提醒，李世民却将手一挥，&ldo;下去！&rdo;

众人不敢再有异议，全数叩头行礼，纷纷退下。

我缓缓走上前，跪在李世民的榻前，轻抚着他消瘦的脸庞：&ldo;你早知道了？&rdo;

&ldo;是，从你手中接过那碗药的时候，我便知道了。&rdo;李世民的脸颊轻蹭着我的手掌，语气依然温存，&ldo;我在赌你最终会不舍我喝下那碗药，但，我发现，我错了。&rdo;

我是放手赌了一次，赌李世民会毫不迟疑地喝下我递的药。而后，我赢了，看着他一饮而尽，毒药穿肠，我赢得心痛。但，事到如今，我才发现，原来是我输了，而且输得彻头彻尾。曾经爱过，便注定了要走这一遭轮回。我天生就是不祥之人，我就是恶人，

我酿就了多少枭杀的仇恨、绵延的悲哀，如今这一切不可收拾，所有的恶果都必须由我自己来尝。

&ldo;明，你后悔了么？&rdo;李世民轻笑着问道。

&ldo;没有。我不后悔，若可重来一次，我仍是会做如此选择。&rdo;短暂的寂静后，我轻声答道，&ldo;我是媚娘的母亲，即使是牺牲掉我所有的一切，我也不会令她受到一丝伤害。&rdo;

&ldo;我知道，她是你的一切，你心中始终对她怀有愧疚。&rdo;李世民听了我的回答毫不诧异，他微笑道，&ldo;而我也不悔，因为这是我亏欠你的。&rdo;

&ldo;呵……&rdo;我想起了自己多年前的那次诈死，在与李世民相视而笑的一刹那，我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萧瑟。

&ldo;明，我恨你啊，真的恨你，恨你恨到魂不附体。我恨你当年如此狠绝，不惜一死也要逃离我，我恨你与别的男人生下一女，我恨你选择了你的女儿，而取走我的性命……&rdo;李世民的话语虽重，但不舍犹存，&ldo;我知道你一直是向往自由天空的女子，是那种不靠任何人也能活得很精彩的女子，我不能，也不舍得折去你的羽翼，禁锢你的自由……但我当年仍是重重地伤了你。&rdo;

我不得不闭上眼睛，抑制那迎面而来的撞击瞳孔的痛楚。淡忘，其实有很多种方式，而我们偏偏选择了最坏的一种，裂帛般的疼痛，生生地撕扯着彼此。

我们都曾倔强地认定自己是正确的，却难得回头望一望。当他人为了生存而改变自己，而自己又为此妥协多少？最终一样面目全非。

&ldo;恩……&rdo;李世民痛苦地呻吟起来，他体内的毒再次发作。

我伏下身，冰凉的唇，以最坚定的姿态，抚平李世民脸上一切因为痛苦而抽搐的细纹。

遥远记忆中那个跨着白马，如风飞驰般的女子，拦住自己脚步的枷锁都被毫不留情地一一挣脱开，获得了最轻盈的姿式，却不知道，自由和寂寞仅一线之隔。

失去了所爱男人的日子，自由变成了更长的寂寞。最心碎是相思苦，最动人是少女情。如今回想起自己年少时那未经沾染的青涩眼神，悲伤就溢满心怀。

而他呢？

得到了锦绣河山，手握无边权力，身后无数臣民高呼万岁，他是否就能没有一丝遗憾？

我们都未曾后悔自己的选择，而今，稍微回头张望，是否可以握紧某样东西呢？

爱情有千万种，而结局却只有两个。

&ldo;明，我喝下那碗药，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rdo;李世民强撑着，艰难地开口说道，&ldo;我不想欠你，一点都不想……&rdo;

&ldo;呵……&rdo;我忍不住轻笑起来，泪水却慢慢滑落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