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于煎熬中等不到太子力争,艰难撩袍,微屈双膝,慢吞吞往下跪,准备接旨。
不料,夏暄那清朗沉稳的醇嗓敲破沉默,响彻大殿。
“臣,皇太子,夏暄,以监国身份,对本道赐婚旨意,行封驳事。”
字字清音,如玉琅琅,如虹贯日。
刹那间,殿上人人瞪圆眼睛,险些怀疑耳朵出岔子!
一片哗然后,惊悚眼光不约而同齐聚那昂藏青年。
或许神情不尽相同,但等待与窥伺并无偏差。
其山眉水眼自带俊逸洒脱的高华,赤袍鲜明如旗帜,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大气。
诚然,持有监国玉印的太子,颁布旨令等同于圣旨,更可联合中书、门下两省长官,对皇帝旨意行封驳事,以封还诏书、驳正违失。
可众人万万没料到,他敢这么想,也真这么做了!
惠帝眉头紧皱,冷声道:“太子,给朕合理解释。”
夏暄理袍而跪,一丝不苟行大礼。
当脸额寸寸昂起,他连眉毛亦没扬半分,只是语调平静地陈述。
“赤月国九公主贺若氏,是臣的人。”
“……”
“……”
闻者呼吸一凝,垂拱殿内连衣袍轻摩、毛发落地之声都能清晰捕捉。
寂静到极致。
夏暄笃定宣告:“臣,要娶她为妻。”
惠帝冷眸闪过近乎于荒谬的震怒。
可他暗暗换气之际,却带有“果真如是”的了悟。
君臣父子隔空对视,复杂得无法言喻的情绪渗透于空气中。
夏暄的不退不让,仿佛从虚无缥缈处窜起一星火苗,随时引爆大殿各处。
“放肆!”惠帝龙颜怒火顿烧,颤声呵斥,“监国一年,你还有没有一丁点……对君臣法礼的敬畏之心!竟敢悖逆君父?为了一女子?一个异族姑娘?早就定好要成为你嫂子的联姻公主?”
夏暄未有半分犹豫:“是。”
惠帝磨牙切齿:“你断定,朕奈何不了你这个储君?”
“臣不敢。”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惠帝爆发罕见暴怒,额角青筋频现,激愤过后,大口喘着气,胸膛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