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毋庸置疑。」
「如果你要踩什么,你会用惯用的那只脚去踩。噢,我承认,有时候因为站的位置不太方便,所以即使你一向惯用右脚,也可能会用左脚去踩,不过这不适用于壁炉前踩熄余焰的那个人。因为就像我前面说过的,我们在壁炉前面的地毯上发现了一个左脚印子,正好就在前面所说壁炉那堆灰烬的正前方。这就表示烧纸的人所站的位置可以自由运用两脚,不会有任何不方便,那么他是用哪只脚踩余焰?右脚!所以他是惯用右脚的人,依此类推,一定也是惯用右手了!」
父亲困惑地闷哼了一两声,老绅士叹口气问道:「这一切又导出什么矛盾的结果呢?」
「导出这个:凶手用左手持刀,但踩熄余焰的却是个右撇子。也就是说,可能有两个人涉案,行凶杀害参议员的是左撇子,而右撇子则烧掉那张纸并用脚踩熄。」
「这么一来,其中又有什么不对呢,亲爱的?」老绅士柔声道,「如你所说,有两人涉案,那又怎么样?」
我瞪着他,「你不是认真的吧?」
他咧开嘴笑了,「认真什么?」
「当然,你在开玩笑!让我说下去,这个结论对阿伦&iddot;得奥有什么影响?我想,无论得奥和这桩命案有什么关系,他绝对不是烧纸共踩熄余焰的那个人。因为就我们刚刚推论出来的结果,他应该会用左脚去踩,而现场发现的证据却是右脚印。」
「好极了。现在,那张纸是什么时候烧的?桌上的那叠便笺是刚拆封的,只用掉了两张。佛西特参议员致命伤口所喷出来的血溅得书桌上到处都是,在吸墨纸上有一个直角形状的血迹,那个直角形状是一叠放在吸墨纸上面的便笺所留下的。可是,当我们发现时,现场那叠便笺最上头的纸却是干净的‐‐上头没有血迹。这怎么可能呢?如果参议员遇害时,那张纸在最上头,就一定会沾到血迹,因为下头的吸墨纸都沾到血了。由此可以推断,参议员伤口的血大量喷出时,那张纸一定不是放在最上头。换句话说,有另一张沾满了血的纸,原先是在最上头的,后来被撕掉,留下的是我们所看到的那张洁白的纸。」
「没错。」
「那两张用掉的便笺,之前我们已经说明了其中一张的下落:放在寄给芬妮&iddot;凯瑟的信封里,而且一定是佛西特遇害前自己写好的。那么唯一不见的那张便笺‐‐就是在壁炉里烧毁的那张,父亲已经亲自证明过,是从桌上那在便笺撕下来的‐‐一定被撕掉了,而沾了血迹的便笺也不见了。」
「但如果这张不见的便笺上头沾了血迹,那么一定是在『谋杀之后』才被撕掉的,因为便笺最上头那张应该有血迹才对。而且,这张便笺在谋杀之后还被烧掉了,然后余焰也被踩熄了。谁烧的,凶手和烧纸的是同一个人吗?如果凶手就是烧纸并踩熄余焰的人,那么我已经证明,得奥不可能是烧纸并踩熄余焰的人,于是他也就不是凶手!」
「等一下!」老绅士轻轻喊着,「佩辛斯,不要推演得太快。你假设凶手和踩熄余焰的是同一个人,可是你能证明吗?你应该知道,有一个方法可以证明。」
「噢,老天!」父亲叹了口气,愁眉不展地瞪着自己的脚。
「证明,当然没问题!像你所说的,假设凶手和踩熄余焰的是两个不同的人,根据布尔医师所说,命案是在十点二十分发生的。而卡迈克尔从九点四十五分到十点三十分为止,都一直在房子外头监视,这段时间他只看到一个人进入房子,而且离开的是同一个人。此外,警察全面搜查过那幢房子,没发现有人藏匿。而且从卡迈克尔发现尸体到警察到达这段期间,没有人离开过房子,除了卡迈克尔监视的那道上也不可能从别的出口离开,因为其他的门和窗户都从里面锁上了……」父亲又再度叹气。「可是这太棒了,雷恩先生!因为这代表涉案的不是两个人,从头到屋就只有一个,因此,只有一个人在书房干下这极谋杀案,并烧毁那封信然后踩熄余焰。可是阿伦&iddot;得奥,前面说明过了。不可能是踩熄余陷的人,所以阿伦&iddot;得奥也不可能是凶手。」
「因此,阿伦&iddot;得奥就像我十年前一样纯洁。」
我停下喘口气,觉得很得意,可是也有点累了。
雷恩先生看起来有点哀伤,「巡官,现在我才明白,我已经成了社会上的无用之久了。你生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福尔摩斯,而我为这个世界所贡献的小小功能都已经被取代了。亲爱的,真是聪明绝顶的分析,你的推论到目前为止,完全正确无误。」
「天哪,」父亲跳起来喊着,「你该不会是说,你还有更多的推论吧?」
「多得很呢,巡官,而且重要多了。」
「你的意思是,」我急切地说,「我并没找出应有的结论?当然,结论是‐‐如果得奥是无辜的话,那一定有人故意陷害他。」
「接下来?」
「由于得奥的残疾,陷害他的人是个右撇子。他故意用左手行凶,以吻合得奥是凶手的特征。可是他下意识地用右脚踩熄余焰,显示他其实是右撇子。」
「晤,我不是指这个。亲爱的,你可能是太急了,或者是没有考虑到其他的因素,以至于引出更惊人的推论。」
父亲举起双手一副投降状,至于我,我只能谦恭地说,「然后呢?」
雷恩先生眼光税利地看了我一眼,我们目光交会,然后他笑了,「那么你也懂了,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