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车外头装饰的不算华丽,走在路上也不会很引入注意,但里面装潢十分精致。卞有离随手拈起面前棋盘上的玉石棋子,觉得这样的物件摆在此处,实在很浪费。
他的思绪漫无边际地飘着,又想道,江延明明有宅子,可那小厮却说要找人只管去太傅府,江延平时为什么不回府呢?
跟阮羲有没有关系呢?
有很多事情,自己好像都不知道,也许有什么事被遮住了,而且瞒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那么——卞有离无意识地拨弄着棋子,发出清灵的脆响,他忽然有点担心,这一趟出去,会像自己以为的这么容易吗?
“将军,到了。”车夫在外面唤道。
飞出天外的心思被这声通报迅速拉了回来,卞有离扬声一应,然后撩开帘子跳下马车。
车夫很有眼色地率先跑向府门口请求通报,卞有离在车前站了站,看着这所宅子。
占地不大,附近有民居也有小贩,十分入世。房屋通体色调偏暗,门梁也不很气派,这种模样,稍稍富有的商贾之家也能建得出。
他不是很懂房屋构造之类的学问,但站在门前,面对这里,卞有离就有一种感觉,这里面的主人,跟这房子一样,看似内敛低调,究其内在,恐怕大有门道。
反正他不会相信,一国太傅,朝中左相,就甘心住在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地方。
他在这儿看了一会儿,车夫就从门口跑回来:“将军,太傅请您进去。”
卞有离点点头:“你在外面等我。”
太傅府的小厮一路引着卞有离到会客厅,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只在开始时说了个请字,到达之后又说了个请字。
卞有离颔首谢过,目送小厮利落离开的背影,煞有闲心地想道,如果太傅府的小厮都这个模样,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那就养只会认路的鹦鹉,大概也有一样的作用。
不过表面上,他自然还是客客气气,严守礼数地进了门。
太傅张瑞义端端正正地坐在主位上,下首坐着江延。卞有离一进门,就看到这个架势,不禁有些意外。
他这次来找江延,意图很明显,就是走个过场。毕竟是要一起出使,如果之前一点交流也没有,难免显得有嫌隙。
到时候若真出什么事情,这就是白送给别人的把柄了。
可是眼前这副架势,非常不像是要进行一个友好的见面,简直是摆出了一场严肃的审判架势。
卞有离心里暗暗思索着,动作却毫不停滞,上前规规矩矩对太傅地见礼。太傅乃国君之师,地位不可小觑,又担着左相之位,因此卞有离这一礼,行得非常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