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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倔强很敏感的当年,又依赖又误解冲动决裂。”
——杨丞琳《不敢说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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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能回去吧?”
艳阳高照,吃饭前脱下的衣服又重新穿回到身上,温迟迟却感觉骨头缝都透着寒气。
表姐的表情像是不耐烦,又带着些别扭:“那个,我妈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
温迟迟摇摇头,和她道了别,没有去对面,而是转身去往下一个公车站。
刚才奶奶让表姐她俩先走,她于是就离开了,此刻屋子里是已经平静下来,亦或者是有什么新的闹剧,这都和她无关了。
从小到大的入学体检更像只是走个过场,在学校度过这么多年,明明应该是更如履薄冰的环境,但周围并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右耳听不见。
反而是知道全部的亲人,明明她自始至终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却还是把她的伤痛当做最锋利的刀刃,试图刺进她父母的胸膛——
但他们不知道,其实根本是没有用的,
爱确实是抽象的东西,但这并不代表爱无法被感受到。温迟迟这样后天敏感的小孩更甚。
宜兴的道路依旧弯弯绕绕,公交车里寥寥几个人,她坐在最后面,被转弯时的惯性力甩得摇晃。
温迟迟把窗户拉开一条缝,风拍在脸上,好像终于能让眼眶的生硬颜色变淡,喉口确实有哽咽的声音,但发不出。
窗外,道路旁的树上都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象征着新年的到来。
但是新年,确实也是冬天。
有一种说法是,人对五岁之前的记忆并不清晰,真假不析,温迟迟确实能清楚的记得,自己右耳听不见这回事,是从五岁开始的。
张肃和温先江有着不同的姓氏,当然也有着不同的父亲和母亲——被温迟迟称为爷爷和奶奶的人,是在寡居之后和对方重组家庭的。
但不同于张肃从小在奶奶身边长大,爷爷在城里工作,却只把温先江放在村里丢给长辈,直到他和奶奶再婚的那一年。
那时比张肃大四岁的温先江已经上了中专,看似稳定,实则局限,至少在他自己看来,人生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后来的事情也确实如此。
不同于考上本科的张肃在工作中顺风顺水,温先江不仅花费了好些功夫等待编制,工作也称得上是有些颠沛流离,也因此,带着这些怨怼情绪,在父亲去世后,他和继母的关系一度僵持,甚至逢年过节都找出理由来拒绝回去吃团圆饭。
直到温迟迟的出生。
因为工作不顺,出生于农村的温先江在城市里终究很难找到归属感,而没有儿子这件事,又让他难以在村里抬起头——人一旦追求合群,那他势必就得拿出诚意来。
于是重男轻女自然而然变成了他的思想准则。
从还没出生开始,在温先江的眼里,温迟迟就从来就不是个省心的孩子。
计划|生育当下,妻子的怀孕并不让人能够完全期待,于是温先江带着她回农村,找了医生来判断未出世孩子的性别,而李香茹是皮球一样的性子,无论丈夫给予什么,她都能自己说服自己回弹。
但好在,据说孩子性别为男。
那时适逢温先江第一次等待编制失败,性格同现在如出一辙的烦躁易怒,所以在得知自己唯一可以到来的孩子性别为女的时候,温先江的第一想法就是,要想办法再生一个。
温迟迟——那时还没有名字的她算是早产儿,经常要跑医院,经常闹得不安宁。
眼看编制无望,温先江对儿子的渴望几乎到了顶点,后来不知道谁给想的办法,说是只要想办法给孩子办个残疾证,就能再生一个。
残疾证自然无法说办就办,但能先让大部人以为他从来没生过孩子还是有可能的。
所以温先江久违的去找了继母。
关于他究竟是怎么说服的奶奶,温迟迟直到今天也依旧不知道,但她曾经从婶婶的口中听到过自己名字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