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一人赏点什么东西,江吟晚做的十分大方。
胡尚仪千恩万谢的骨头都酥了,恨不得往她身上扒。
赵全象征性“诶!诶!”了两声,本也是想拦的,但瞧着陛下居然还亲自去扶了,也不像完全无意的样子,顿时有些五雷轰顶,感觉一朵娇花将遭受饿狼摧残。
然,这娇花指的当然是‘白衔清’,饿狼是胡尚仪。
他不免有些孩子大了的老泪纵横,虽然陛下后宫空置,是该考虑考虑了,但是胡尚仪…
他觉得胡尚仪不大配得上陛下。
可江吟晚没明白,只觉得胡尚仪人博学多才,就是腿脚不便的样子,没走两步路呢咋就往地上摔?
出于好心她当然是扶了一把,不然还眼睁睁瞅着人趴地上吗?
只是没想到她这一扶反而叫胡尚仪更不会走路了,不仅如此,连说话都变了,嗓子里好像拧成了个结,尖细着就喊“啊~陛下!”
可算吓了她一跳。
“赵全!你愣着干啥玩意呢,看不见胡尚仪腿脚不便难受的声都变了,请太医啊!”
江吟晚是真心实意的以为胡尚仪病了,她为将爱子爱民的心发扬光大,不负白衔清的‘事事以万民为先’,当场还嘱托赵全“多请几个!”
没曾想,胡尚仪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竟是铁青着告退了,反而是赵全憋笑憋的脸通红,最后请命出去笑,笑的屋顶都要抖三抖,要是不喊他一声,屋就要被笑塌了。
解决了胡尚仪的腿疾,她又勤劳的回去批折子。
这才看见白衔清的那本她还没来得及回。
仔细想想他平时说话的语气,大概是真的没有挑衅之意,只是怕她捅娄子。
她这会儿心情好,也便没有骂他,提笔写道“昨儿我赏了几个老贼板子,今儿都可听话了,跟你一样,还是欠揍,下午看了场斗茶,胡尚仪似乎腿脚不便,平地摔跤,要不是我扶她,她大概能啃一嘴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扶了她之后她好像腿脚更不舒服了,扒着我给我领口子都扯叉了,不过也可能是你这衣服做工不咋地,不信你扯扯你现在身上穿的,老耐磨了!”
写罢,她又拿起另一本。
是魏东那老贼的。
弯弯绕绕一大堆理起来十分晦涩难懂。
大致意思看下来,通俗讲就是说:考绩这事儿吧,陛下一个人做就是做到死也做不完啊,那肯定是要联合其他官员一起搞这个考绩的。
制度听着是蛮好,可是实施起来却未必,咱不好说每个去负责审核的官员都能做到至公至明,每个人都能抛开个人好恶与亲疏贵贱,那要是人心不公,制度岂不就成了笑话。
而且考绩的目的不就是看这个人做这个官能不能行,避免用错了人嘛,可是要想看这个官行不行,也不能只凭文书,能力跟业绩也不是一时就能显现的,不同环境下会造就不同的情况,所以不同的环境条件评判标准是不是也不能拿一个制度套呢?
可不同人用不同制度这本身也是一种不公,大家都会不满意的,所以还是算了吧!
江吟晚一直在边疆,一年到头没上过几次朝,所以不清楚考绩一事只能翻翻以前的折子,试图找到有关考绩的痕迹。
这一翻她才发现,其实白衔清也不是那么昏庸。
重文抑武,‘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开国以来的国策。
东陵重用文人,高官厚禄,礼遇有加,以致官衔众多,文官也多到难以梳理。
他有没有想过归权武将,她不清楚。
但是从他与这一帮文臣拉扯了数月来看,他借口考绩,其实真正的目的就是想以平和且正当的由头大批量罢黜文臣,打击朝堂中‘文官独揽政治’的现象。
魏东这个老狐狸看穿了白衔清的真实目的,所以他不肯啊,就着考绩本身做文章,说的也是‘掏心窝子’为百官着想的话,你还真挑不出啥毛病。
而白衔清因为想用平和正当的手段解决此事,一直没有翻脸,把他想要罢黜百官抬到明面上来。
说到底就是不够强硬。
皇帝什么思想,朝臣往往便附庸什么思想,继而在这种思想上加以演变,平和是白衔清的思想,于是朝臣便事事都以平和为上上策,可如今这种‘平和’又不是白衔清真正想要的,他想要的平和,实质上必须以不平和进行制约。
再简单点说,他如果事事都想平和手段塑造平和,那就是白日做梦。
江吟晚是个粗人,对此她觉得就得拿出狠劲来,杀他们一杀,才能警醒他们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俯首帖耳铭感五内。
“赵全!把魏东给我喊过来。”
她想干这件事很久了,魏东天天嚷嚷着罢黜她,也该吃几顿板子长点教训。
不就是拉锯战嘛,那就看看是她更能耗,还是他更抗揍!
“陛下…”赵全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