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今天就算她赵秀珠自伤一万,她也要不惜一切代价送段海下地狱。
赵秀珠的暴怒让段海愣了一秒,闪身往旁边躲去。
他是一个成年人了躲避及时。
他身后的聂月露出头来。
聂月反应过来要躲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飞在空中的烟灰缸,“咻”的一下到达她的眼前,仿佛离她的眼睛只有零点一寸的距离,她能清楚地感觉到烟灰缸擦过她的耳边,和她的碎发相碰,隐隐一点风声吹起来。
然后碰撞到墙壁,狠狠碎裂,开出一朵玻璃花来,花瓣碎片反弹回来,哗啦啦落了她一肩。
其中一片弹得太高,飞了起来,顺着她的头皮,从头顶开始,一直划到太阳穴处。
热热的鲜血流淌下来,模糊她的视线。
只是一瞬间的事,可是在聂月的记忆中,被分解成无数碎片,无数倍放慢,让她看清楚烟灰缸是从什么角度飞来,是如何破碎,是哪一片碎片割伤了她,血液是如何从额头渗出,一滴一滴汇成一股一股,流了她满脸。
一帧一帧的镜头,细致又自虐般的让她体会着细枝末节的痛楚。
就差那么一点。
就要了她的性命。
伤疤像花瓣一样绽在她的额头。
跟着她一起长大,再也没有办法抹去。
飞机的轰鸣夹杂着烟灰缸碎裂的尖锐声音全都响在耳边。
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飞机上,现在是什么年份?她究竟在哪?
没有人回答。
耳边忽然想起一阵歌声,声音稚嫩清澈,“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没妈的孩子像棵草。”
“老师,你看,段小爱头上有一个伤疤。”
“小爱,这是怎么弄得啊?能给我们讲一讲伤疤的故事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都没有爸爸妈妈啊?”
“是你太讨人厌了,爸爸妈妈都不要你了。”
“老师说爸爸妈妈是全世界最爱我们的人。”
“是啊还好意思叫小爱,小爱是个没有人爱的小朋友哈哈哈哈哈。”
“这一辈子,一直到长大,永远永远,都不会有人爱你了。”
声音的来源一会儿高,一会儿又很低,忽而很远,又仿佛马上就会响在耳边。
这些声音是有力量的。
聂月晕眩着,整个人被这股力量抬到了高空,空气竟渐渐安静下来,声音消失,托着她身体的力道也在慢慢消失。
她马上就要下落。
就像羽毛。
就像天空中的烟灰缸一样。
她也会爆开,会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