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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斯佩德扶他不住，只好把他轻轻放下。让他朝左面侧身躺在地板上。那人的眼睛乌黑，布满血丝。现在狂热的表情已经消失；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动也不动。他的嘴还像刚才喷血的时候那样张着，不过现在已经不出血了。瘦长的身躯一动也不动。

斯佩德说：&ldo;锁上门。&rdo;

&ldo;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了。&rdo;斯佩德说，他的粗指头正忙着剥开里面那层粗糙的灰色包装纸。先前剥开外面那层棕色包装纸以后就露出里面这层，足足有三张纸那么厚。他神色阴郁，铁板，只有眼睛闪闪发光。他拆开灰纸，露出一个蛋形的灰白色物体，里面用刨花木屑塞得紧紧的。他把塞在里面的东西都撕开扔掉，这才看见那只一英尺高的鹰像，像煤似的乌黑，没粘上刨花木屑的地方闪闪发光。

斯佩德哈哈大笑。他一只手按着这只鹰，张开指头，尽情摸着鹰身上的线条，另一条胳臂搂着埃菲&iddot;珀雷因，把她身子搂过来紧紧贴住自己说：&ldo;我们搞到这鬼东西了，宝贝儿。&rdo;

&ldo;哦！&rdo;她说，&ldo;你把我弄痛了。&rdo;

他放下胳臂，双手捧起这只黑鹰摇摇，把粘在鹰身上的刨花木屑抖掉。然后再退后一步把它捧在面前，吹掉上面的灰尘，洋洋得意地打量一番。

埃菲&iddot;珀雷因脸上一下子露出吓坏了的神色，尖叫起来。手指着斯佩德的脚。

他看看自己的脚，原来刚才他退后一步时左脚跟踩了死人的手，鞋跟把一小块掌边的肉踩在地板上了。斯佩德马上把脚抽回来。

这时电话铃响起来。　　棒槌学堂&iddot;出品

他朝姑娘点点头，她扭身走到桌旁，拿起话筒说：&ldo;喂……是啊……谁？哦，对！&rdo;她眼睛睁大了。&ldo;是……是……别挂断……&rdo;她突然张大嘴巴，一副害怕的神情，大声叫道：&ldo;喂！喂！喂！&rdo;她使劲拍着话机架，又叫了两声&ldo;喂！&rdo;这才抽抽答答地转过身来对着斯佩德，斯佩德这时已经站在她身边。&ldo;是奥肖内西小姐，&rdo;她发疯似的说，&ldo;她要你，她现在在亚历山大里亚旅馆‐‐有危险。她的声音‐‐声音可吓人啦，山姆！她还没说完就出事啦。快去救她，山姆！&rdo;

斯佩德把鹰放在桌上，板着脸，神色阴郁。&ldo;我先得处理这个家伙。&rdo;他说。拇指点着地板上那具瘦长的尸体。

她两只拳头在他胸脯上捶着，嘴里叫道：&ldo;不行，不行，你一定得上她那儿去。难道你不明白吗，山姆？他拿的这个东西就是她的，所以他把它带到你这儿来。你还不明白吗？他是帮她的，所以他们杀了他，可是现在她‐‐哦，你一定得去！&rdo;

&ldo;好吧。&rdo;斯佩德把她推开，弯下腰，把黑鹰放回那堆刨花木屑里，再把纸一下子包起来，粗手笨脚地包得比原来的还要大。&ldo;我一走，你就打电话给警察。把经过告诉他们，别牵扯什么人的名字，你不懂这些事。就说我接到一个电话，听完电话就跟你说要出去一趟，接着就走了，也没说上哪儿去。&rdo;他咒骂绳子怎么缠在一起了，使劲把绳子拉拉直，开始把这包东西捆上。&ldo;别提这个玩意儿，把经过都告诉他们，就是别提他拿着包东西。&rdo;他咬咬下嘴唇。&ldo;除非他们逼着你说。如果他们看上去已经心中有数，你就只好承认。可是估计还不会知道。如果他们真那么问，你说我把这东西原封不动带走了。&rdo;他打好了结，把包裹竖起来夹在左腋下。&ldo;你就老老实实说好了。事情是怎么样就怎么说，就是别提这玩意儿，除非他们已经知道。也用不着否认有这么回事‐‐只要别提起就行。还有，是我接的电话‐‐不是你。你也不知道其它的人和哪件事跟这个家伙有关系。你一点不知道他的事情。在没见到我以前，我的事你也不能说，懂吗？&rdo;

&ldo;懂，山姆。谁‐‐你知道他是谁吗？&rdo;

他像狼似的咧开大嘴一笑。&ldo;哦，&rdo;他说。&ldo;我猜他就是&lso;鸽子号&rso;的主人，雅各比船长。&rdo;他拿起帽子戴上，若有所思地看看尸体，又望望房间四周。

&ldo;快走吧，山姆，&rdo;姑娘直求他。

&ldo;好，&rdo;他心不在焉地说，&ldo;我会赶快走的，趁警察没来，你最好把地板上那几片刨花扫掉。还有，你大概应该跟锡德联系一下。不。&rdo;他摸摸下巴。&ldo;我们先别把他拉扯进来，这样要好一些。我要把门锁上，一直等到他们来。&rdo;他把手从下巴上放下来，摸摸她的脸蛋，&ldo;你真是个好人，妹子，&rdo;他说着，走了出去。

第十七章　星期六晚上

斯佩德把那个包轻轻夹在腋下，步伐轻松愉快。只有眼睛不停地四处转动，才看得出他正保持高度警惕。他从办公大楼出来，穿过一条小巷，走过一个狭窄的院子，走到卡尼街再到波斯特街，叫了一辆过路的出租汽车。

出租汽车把他送到第五街的匹克威克公共汽车终点站。他把黑鹰存在那里的行李房里，把收据放进一只贴着邮票的信封，他在信封上写着：姆&iddot;佛&iddot;霍兰先生，又写了旧金山的一个邮政信箱号码，封了口，把信投进了邮箱。他在公共汽车终点站又叫了辆出租汽车，开到亚历山大里亚旅馆。

斯佩德来到十二楼c室，敲敲门。敲第二次的时候，一个金发小姑娘穿着一件黄色闪光的晨衣给他开了门‐‐这个小姑娘脸色惨白，神情迟钝。两只手拼命拉紧里面的门把儿，喘着气说：&ldo;你是斯佩德先生？&rdo;

斯佩德说了声&ldo;是，&rdo;看见她歪着身子要倒下来，就急忙拉住她。

她身体仰天倒在他胳臂上，脑袋直往后仰，那头短短的金发披散下来。从下巴颏儿到胸脯那段细长的颈部线条僵硬。

斯佩德把托着她的那只手往上挪到她背上，弯下腰来；另一只手放在她膝弯下，想抱起她来。可是她一扭一扭地反抗着，嘴唇一动一动地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ldo;不！妈咪哇！&rdo;

斯佩德扶着她走。他一脚把门踢上，扶着她在那间铺着绿地毯的房间从这头走到那头，来来回回地走。一只胳臂搂着她那娇小的身体，手插在她腋窝下。另一只手紧紧拉着她另外一只胳臂。她跌跌撞撞，他就把她拉起来，不让她身体倾斜，然后又推着她往前走，让她那打晃的双腿尽量稳住身子。他们走来走去，姑娘摇摇晃晃，迈着七高八低的步子。斯佩德跪着脚，丝毫不受她摇晃的影响。她脸色惨白，闭着眼睛。他绷着脸，眼神冷酷，留神看着四面八方。

斯佩德声音单调地跟她说：&ldo;这就对了。左，右，左，右。这就对了。一，二，三，四；一，二，三，现在转过来。&rdo;他们从墙根转回来，他就摇她。&ldo;现在再走过去。一，二，三，四。头抬起来。这就对了，好孩子。左，右，左，右。现在再转过来。&rdo;他又摇摇她。&ldo;这才是好姑娘。走，走，走，走。一，二，三，四。现在转个圈。&rdo;他又摇她，下手更粗野，步子也加快了。&ldo;这就好了。左，右，左，右。快快快。一，二，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