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着哆嗦,大声咽着唾沫。斯佩德开始摩擦她的胳臂和半边身体。他把嘴凑近她耳朵。&ldo;这就好了。你走得好极了。一,二,三,四。快点,快点,快点,快点。这就好了。走,走,走,走。抬脚,放下,这就对了。现在我们转过来,左,右,左,右。他们给你吃什么麻醉药了?是不是给我吃的那种?&rdo;
她眼皮抬了抬,那双暗淡无神的金棕色眼睛又马上闭上了。她勉强说了声&ldo;是的&rdo;,后面的字几乎听不出来。
他们继续在屋里走来走去,那姑娘差不多要小跑步才跟得上斯佩德。斯佩德两手隔着黄绸衣服不住地拍她,捏她,不停地说着话。眼神依然又严酷,又冷淡,又警惕。&ldo;左,右;左,右;左,右;转身。这才是好姑娘。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别灰心,这就对了。一,二……&rdo;
她眼皮又睁开一条缝,看得出那对眼睛正虚弱地四处张望。
&ldo;这就好啦,&rdo;他嗓音干脆利落,不像刚才那样单调。&ldo;眼睛睁开,睁大‐‐再睁大!&rdo;他摇摇她。
她抗拒地呻吟着,不过眼皮还是抬起来了,虽然眼睛还没有神。斯佩德举起手,接二连三地打了她好几个耳光。她又呻吟着,想挣开他。他搂着她,把她拖在身边,从这头走到那头。
他用刺耳的声音命令道:&ldo;继续走,&rdo;接着又问:&ldo;你是什么人?&rdo;
她那句&ldo;雷亚&iddot;古特曼&rdo;虽然声音沙哑,却也听得清楚。
&ldo;是他女儿吗?&rdo; 棒槌学堂&iddot;出品
&ldo;是。&rdo;这会儿她说话只是咬音有点不准罢了。
&ldo;布里姬在哪儿?&rdo;
她拼命在他怀里扭啊扭的。两只手拼命抓住斯佩德一只手。他刷地把手抽出来一看,手背上已被抓起一条一英寸半的红色伤痕。
&ldo;你搞什么鬼?&rdo;他咆哮着查看她那双手。左手是空的。他逼着她张开右手,原来手心里有一只三英寸长,镶着玉石的钢制花束别针。&ldo;你搞的什么鬼?&rdo;他又咆哮起来,把别针举到她眼前。
她一看见那别针就呜咽起来,一面还撩起晨衣。里面是一件奶黄色的睡衣,她把睡衣掀到旁边,露出左边乳房下的肉体‐‐雪白的皮肤上纵横交叉全是细细的红痕,还有许多小小的红点,都是用那个别针划的,刺的。&ldo;要保持清醒……走……等你来……她说你会来的……太长了。&rdo;她又摇晃起来。
斯佩德的胳臂紧紧搂着她说:&ldo;走。&rdo;
她在他手臂里挣扎,又一次扭过头对着他。&ldo;不……告诉你……睡觉……去救她……&rdo;
&ldo;救布里姬?&rdo;他问道。
&ldo;对,……带她……布尔格姆……安柯二十六……快去……来不及了……&rdo;她的头倒在肩膀上了。
斯佩德粗野地把她的头扶起来。&ldo;谁带她上那儿去的?是你父亲吗?&rdo;
&ldo;是……威尔默……凯罗。&rdo;她一个劲儿折腾。眼皮一动一动的,可就是睁不开。&ldo;……杀她。&rdo;她的头又倒下了。他再次把她扶起。
&ldo;谁打死雅各比的?&rdo;
她仿佛没听见这个问题。怪可怜地拼命想抬起头,睁开眼,嘴里叽里咕噜地说:&ldo;去吧……她……&rdo;
他蛮横地一个劲儿摇她。&ldo;你醒醒,等医生来了再说。&rdo;
她心里害怕,不由张开了眼睛。一时间那张神情迷惘的脸竟清醒了一会儿。&ldo;不,不,&rdo;她沙哑地叫道,&ldo;父亲……杀我……发誓你别……他会知道的……我干……为了她……答应过……不要……睡觉……就好了……早上……&rdo;
他又摇她。&ldo;你睡一觉药性准保会过去吗?&rdo;
&ldo;嗯。&rdo;她的头又耷拉下来。
&ldo;你的床在哪儿?&rdo; 棒槌学堂&iddot;出品
她想抬起一只手,可怎么也拾不起来,光指着地毯。像个累坏的孩子一样,她叹了口气,整个身体就松弛下来,瘫倒了。
斯佩德趁她还没倒在地上,一把抓住了她。毫不费力就把她抱在胸前,往三扇门中最近的一扇走去。他先扭转门把手,打开门栓,然后用脚踢开门,抱着姑娘走进一条过道,这条过道从一个房门敞开的浴室通向一间卧室。他朝浴室里看看,里面没有人,就把姑娘抱进卧室。这里也没有人。从眼前的衣物和五斗橱上的东西看来,这是个男人的卧室。
斯佩德抱着姑娘回到那间铺着绿地毯的房间,打算走对面那扇门。他从那扇门里进去,走完另一条过道,经过另一间空空的浴室,走进又一间卧室。从陈设看来是女人住的房间。他把床罩掀开,让姑娘躺在床上,替她脱下拖鞋,又把她身体抬起一点,脱下那件黄色晨衣,往脑袋下塞了个枕头,盖好被子。
然后把房里两扇窗子打开,背对窗户凝视着熟睡的姑娘。她呼吸沉重,但已安静下来。斯佩德皱着眉头,看看周围,咬着嘴唇。房间里已是暮色苍茫,他在微弱的光线里一直站了五分钟。最后,他不耐烦地耸耸宽厚的斜肩膀,走出去了。让套房外间的门敞开着。
斯佩德到鲍威尔街太平洋电话电报公司的营业站,打了个电话给达文波特街二〇二〇号。&ldo;请接急救医院……喂,亚历山大里亚旅馆十二楼c室有个姑娘中毒了……对,你们最好派个人来看看她……我是亚历山大里亚旅馆的胡珀先生。&rdo;
他挂上电话,哈哈大笑。他又打了个电话说:&ldo;喂,弗兰克,我是山姆&iddot;斯佩德……你能给我派辆车吗?司机要能保密的……要马上到半岛去一趟……只要两三个钟头……对,叫他到艾丽丝街约翰烤肉店来接我,越快越好。&rdo;
他又打了个电话给他自己事务所里,把话筒搁在耳边听听,没说什么,就挂上了。
他来到约翰烤肉店,叫跑堂的赶快给他准备排骨,烤土豆和西红柿片。匆匆吃完,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抽烟的时侯,一个身体结实的年轻人歪戴着一顶方格呢的便帽,长着一双浅色眼睛,兴高采烈地走到他桌旁。
&ldo;全准备好了,斯佩德先生,车子加足了油,只等上路了。&rdo;
&ldo;好极了。&rdo;斯佩德喝完咖啡,跟着结实的小伙子一起走出来。&ldo;知道布尔格姆那边有叫安柯大街还是安柯路,还是叫什么林荫大道的吗?&rdo;
&ldo;不知道,不过只要有这条街,我们总找得到的。&rdo;
&ldo;我们去找找看。&rdo;斯佩德说。他钻进这辆卡迪拉克牌黑轿车,坐在司机旁边。&ldo;我们要找的门牌号码是二十六号,越快越好,不过我们别停在大门口。&rdo;
&ldo;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