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某些人不可以去爱,更不可以去接近,可是,她做不到。
她无法忘记,去年的某个春日,她与他那惊鸿一瞥的瞬间。从此,她便对他魂牵梦萦,难以忘怀。
那日,她徘徊在凤仪湖边良久。早春是没有荷花的,然而那一湖青碧的水却令她流连忘返。湖边遍植迎春花,娇嫩的黄色花朵一簇一簇地灿然开放,像是二八年华的曼妙女子在湖边随风起舞。她走得累了,便坐在了湖边,伸出纤细莹白的手探入湖中搅动三千湖水。涟漪一圈圈荡起、随后层层散开,一漾一漾,最后归于平静。她喜欢那湖边的清净,喜欢湖边的繁花似海,所以她常常要去那小步。
正当她玩水玩得忘情时,忽然有声音从身后传来。
“姑娘,担心落水。”接着,一双修长的手便伸到了她的眼前。
然后她一转眸,就看见一湖无澜静水般的深瞳,在满树繁花的春日里沉静地看着她。
那是一双极美的凤目,盈盈似墨,而那眸底似乎蕴藉着无限柔情,那柔情像一张无形的网朝着她网来。
她直直地望着他,一时竟移不开目光。甚至,她忽略了脚下立即要发生的危险。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淡净而温和,就像初春时头顶的暖阳,令人心生眷恋。
他见她一副痴样,也不等她反应,便将她拉离了湖边。
“你看,你刚才脚下所站立的地方泥土有些松动了,很危险。”他说。
她痴然地一笑,说不出话来。
他一身锦衣,质地上好,一看便知道非富即贵。而这样高贵又翩然的俊郎君出现在这湖边,更是一道怡人的风景。但凡见过他的女子,想必终其一生,也难以忘怀吧。
又有人走近,却是为着他来的。看一身打扮,不难猜出是随从。
那随从道:“驸马,该回府了。”
原来他就是驸马,就是这几年名动帝都的箫驸马,是那倾城倾国的问梅公主的东床驸马。
她在震惊的同时,更多是失落和悲伤。
如果她不曾遇见他,也许一生都不会懂情为何物。可也是因为遇见了她,她这一生注定为他悲伤。
看着他,她想说些什么。然而,他却转身翩然而去。甚至,连头也没回。
之前一霎的交集,就像是海市蜃楼般的一幕幻景,不真实······
手一松,梳子便坠地,她猛地从回忆中惊醒。
“箫郎,你知不知道,你的出现,是我存在于这个人世上的全部意义。是的,也许我很傻,当日的惊鸿一瞥,你便占据了我整颗心。花开花落间,年年岁岁,我想我都无法忘记那个春日,更无法忘记你。海枯石烂也罢,天崩地裂也好,不到这一天,我想我是无能为力将你放下的。我知道你根本就不记得我,不会记得那个在湖边玩水的女子。她在见到你第一眼时,便如此深刻地爱上了你。在那一瞬间,所谓的恩仇、悲喜、得失和能与不能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生能遇见你,我已经很知足。不敢去找你,不敢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情意,我只想在这样不近不远地地方看你一眼,一眼就好。”
窗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她捡起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而微凉的空气似乎凝结成晶莹的水滴,在她的眼角眉间,蜿蜒落下。
她拭去,告诉自己,不要流泪。
天色很暗,没有月光,有个人影匆匆掠过帝都长街上的城墙楼廓。看她灵活矫健的身影,便知道她身手了得。
她来到乐梅酒楼后院的一间厢房前,这才立住了身形。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里面传来拓跋冰儿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外面的人影推门而进,里面灯火很亮,这让她有些不适应。于是,她眯眼片刻,再重新睁开。
“这么晚来,会不会打扰你?”她问正坐在桌边自斟自饮的拓跋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