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那么简单吧,”林弗紧盯着陈业硕,从那灰白的眼窝深处射出一道阴森的寒光,“汪扞卧底一事,除了其兄汪拱,只有你我、季温等人知道,那姓杨的又是从何得知?”
“这……您不会是怀疑季温吧?不会的,事发之前他已离京多日了。”
“没错,他呢,人是走了;不过,听说他临行之前还去了趟杨府。”
“大人多虑了。”陈业硕淡然一笑,“依在下看来,此事皆因杨嗣郎报复所致。”
林弗摇头道:“不,你错了,老夫怀疑这背后另有主谋。”
“哦?”
林弗缓缓道:“朝堂之上,杨嗣郎与那第五祺一唱一和,配合得滴水不漏,实在不象是他以往的做派。老夫要是没猜错的话,此事定是太子一党在背后作祟。”
“太子……”
林弗“嗯”了声。
陈业硕说,太子早已失势,如一只带伤惊鸿,他岂敢下此狠手!
“不是他就好了,老夫也只是怀疑;”林弗思忖了一会,阴沉着脸,“陈大人,那日你在朝堂上为何一言不发呢?”
陈业硕一时嗫嚅着答不上来。
这时忽听得屋顶传来了一阵响动,紧接着有数只瓦片滑落了下来砸在了窗前,噼啪作响。陈业硕听了登时一惊,急忙唤来了仆人察看。
原来是岑枫蜷伏在屋顶偷听林、陈二人的谈话,无意之中将瓦片踢下了楼。
岑枫见有人前来查看,赶忙借着天色阴暗悄悄溜走了。
仆人端来了梯子,仔细察看了一番,随后向陈业硕扼要做了汇报;说瓦片掉落或是因屋顶年久失修所致;陈业硕听后这才放下了心。
“如今咱俩可都在一条船上。”林弗放下茶杯,提高了调门,“再不反击,下一个就是你了!”
“这,”陈业硕面无表情,“不知大人有何见教?”
林弗双眉紧皱,突然问他那批赈粮可出手了?原来,陈业硕暗中勾结敬琥等人,从去年秋冬开始借着赈灾之名贪污了数千石赈粮,将其存放于三河口兵营。
陈业硕听了内心一阵惊悚,缓了下神,说他正在与河东帮接洽。
“哼,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出手;小心被人抓着了把柄!”
“是,下官明白。”陈业硕怯声回道。
“嗯,明白就好。”林弗喝了口茶,“只要陈大人尽力配合,老夫定会将杨嗣郎那厮挤出朝廷,到那时左相一位可就是你的了。”
陈业硕听了心头暗喜,忙问该如何配合?
林弗对着扈管家轻轻摆了下手,命他拿出了一份战报,递给了陈业硕。
陈业硕接过后粗略浏览了一遍,一脸困惑道:“南诏发来的战报……”
“没错;”林弗脸上划过一丝阴笑,意味深长道,“此次成败与否就全看它了……”
接下来林弗将其心中谋划细说了一遍,与陈业硕商量好了反击杨嗣郎的对策。
自从扳倒了汪拱,杨嗣郎一下子变得忘乎所以,以为左相一职非他莫属了。
因省试临近,为了能让儿子杨暄高中,于是他委托贾升去向礼部尚书戴奚珣说情。
贾升去过了后,来向杨嗣郎复命,说戴奚珣已认清了当下局势,有心脱离林弗的羁绊,助其子中榜。
杨嗣郎听了很是高兴,急忙唤来了杨暄,命其当场拜谢过贾升。
两人热聊了一阵,杨嗣郎说,汪拱已除,为答谢同僚故旧,他将于明日在府内设宴庆功,提醒贾升务必前来捧场。
正说着,管家杨柯带着第五祺来见。
杨嗣郎见第五祺空手而来,心生不满,问他何事求见?
第五祺看了眼贾升,道:“自汪拱一除,大人离左相又近了一步;不过在下以为,有一人仍不可不防哪。”
杨嗣郎问,何人?
第五祺道:“陈业硕。目下朝野之中,也只有他最有实力与您争夺左相了。”
杨嗣郎听了轻蔑一笑,说区区鼠辈,何足道哉!
“没错,陈业硕是行事胆小,可大人别忘了他背后还有林弗撑腰。”